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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生尴尬,捏着那行縢,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想到周婆的话,踌躇片刻,也不矫情了,还是将它塞回了那个空瘪的布袋里。
也是,回头有机会还是还回去吧,不然人家就剩一根鞋带了。
“呕……哇……呜哇……”
恰在此时,牛车角落里,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伴随着孩童的哭喊突然响了起来。
乐瑶和周婆都下意识望了过去。
这辆牛车上,除了乐瑶和周婆,角落里还挤着一对母子,母亲柳玉娘三十上下,五官虽端秀,却也已熬得枯瘦不成样,眼下青黑,满脸憔悴,怀里紧搂着八九岁大的幼子杜六郎。
这呕吐声便是杜六郎出来的。
他窝在柳玉娘怀里,脸颊潮红,唇周与额头却白,正接连作呕,却因腹中空空,只能吐出一些黄绿色的酸水。
吐完,他难受得直哭,可才抽噎几下,随即就被更剧烈的呕吐打断。
好不容易歇会儿,他喉咙里又出嗬嗬的痰鸣声,鼻孔急促翕张着,突然又吸不上什么气似的,憋得嘴唇都微微紫了,小手无力地抓着母亲的衣襟,眼神也开始涣散。
“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六郎,我的儿……”
柳玉娘六神无主,哭得涕泪横流,徒劳地用手擦拭孩子衣襟上酸臭的秽物。
杜家曾是长安显赫的大族,先帝朝时还出过驸马,门庭煊赫了数十年,可这般富贵的人家,倾颓起来也不过旦夕之间。
听闻杜家与王皇后的舅父柳奭有姻亲,便也理所应当地卷进了这场清剿王党的风波中,杜侍中被罗织了七八桩大罪,在狱中自尽,杜氏嫡支几房也尽数伏诛。
周婆窃窃与乐瑶讲了这柳玉娘一家子流放的缘故。
王皇后舅父柳奭当时已居宰辅之位,却仍不满足,他既联结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关陇旧勋,以固中宫地位;又借姻亲之好拉拢外廷官员,形成了足以威胁当今圣上亲政的庞大势力,圣人又怎会不知?便干脆以废王立武为阳谋,以牙还牙,与武后共同扳倒了这些人。
乐瑶叹了口气,历史上寥寥数语,但落到真实的人身上,却显得残酷,可这种残酷也是无从辩驳的。
因为政治斗争从来没有无辜与否,只有成王败寇。
便如原身的乐家,又如柳玉娘的丈夫杜彦明,他不过是杜家庶支旁亲,平日里只在年节时才与嫡支往来,却也因柳相之故连坐获罪,一家子判了流刑,荣华没有同享,有难倒同当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4途中小儿病(第22页)
最可怜的是杜六郎已满八岁,即便年幼亦不得豁免,只能一路踉跄随父母跋涉千里,终于病倒。
此时的杜彦明已看不出煊赫豪族的风姿,一身粗布袍服皱巴巴的,沾满尘土草屑,头散乱地用根麻绳束着,下颌胡茬杂乱,听见妻儿哭嚎,慌忙挤到车旁,恰好见到杜六郎气息奄奄,才一会儿功夫已连哭的力气都耗尽,小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竟抽搐着惊厥过去。
柳玉娘尖叫了起来。
“不好,闭过气去了!”
周婆也惊呼道。
流犯们面露怜悯,却无人上前。
这一路,同行病死者不计其数,活下来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