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差点被风吹成面瘫了,结果还因治不了挨了好一顿数落。
苦矣!
陆鸿元想着想着都要哭了。
他只是个民间草医,原本在甘州城中一小医馆坐堂,后来那医馆卖假药,他生怕吃死了人连累吃官司,便辞了那营生。
又听闻甘州以西的诸多烽燧戍堡的大营招医工,俸禄丰厚,他才来苦水堡讨生计,如今专为边军里的普通士卒治些小病小痛,已有两年多了。
他虽医术平平,但此地偏远人稀,除了那些远在甘州或张掖大营、专为官吏看病的医官博士,便数他医术最精明了。
苦水堡医工坊其实还有另外两名大夫,但那两人都是半路出家,一个是游方的野和尚,常靠念经烧香喝符水治病;一个是家道中落的药商,治病还要现翻书,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别提了。
平心而论,他已是苦水堡难得正常的大夫了。
正是听闻伤的是都尉,吃罪不得,他才忍着困意从床榻上起来,否则他还不来呢!
如此辛劳,却还被这不体恤的文吏嫌弃医术不精,陆鸿元心中十分委屈,更对眼前这蓬头垢面的女流犯存了一万分的怀疑。
衣裙破破烂烂,披头散,脸上还带伤。
这样形如乞儿之人……真会治病?
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
陆鸿元极不高兴地把药箱搁在矮几上,睨了乐瑶一眼,有些不舍得地打开了:“小人可将苦水堡顶好的金创好药都带来了,您看,小人真是一心想治好都尉的伤的。”
乐瑶兴奋地举灯一照,立刻跟掉进米缸的老鼠似的:
“你竟带了九针!
太好了,能针灸了!
这几瓶是什么?地黄通络油、生肌散、止血散、龙骨散也有,哇,还有连翘败毒丸,这个药正骨后可否赠我几颗?嗯?这边还有延胡索、桃仁、乳香、没药、当归……嗯,都是活血散瘀、止痛消肿的好药,带得好!
这头是……金银花、川芎、独活、秦艽……咦,夹层里是什么?哦是纱布和夹板,够了够了,这位大夫您贵姓?难为您大半夜还能想得这般周全,真是心细。”
陆鸿元见她两眼放绿光,即便被结结实实地夸了一句,也一点都不高兴,反倒心生警惕,默默用手指勾着药箱的背带,把箱子往自己这头挪了挪。
这小娘子好生古怪。
岳都尉和李判司都是张掖乃至甘州远近闻名的俊郎君,多少边关女子倾慕,她却对二人的容貌视若无睹,连对他们官身的恭谨敬畏也没有,反倒是见了他的药箱如获至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不会要抢他的药吧?
李华骏凑过来:“如何?能医治了吗?”
乐瑶道:“有药有针,治是没问题的,就是……”
她转头望向不知何时也抬眼静静看着她的岳峙渊,直言问道:“岳都尉,你是否也因我是女子,心中鄙薄,才不愿由我医治?”
岳峙渊怔了怔,下意识摇头。
“那您可是嫌我年少,怕我医术浅薄,治坏了你的腿?还是嫌我身份微贱,故而避之不及?”
乐瑶举着油灯往前一步,手中那团昏黄的灯火终于照亮了他的面庞。
古铜色的皮肤将他的五官衬得极深邃,也模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