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自银河悬臂边缘的、微弱而奇特的生物性脉冲信号,如同一滴落入热油的水,在希望要塞高度封闭且紧绷的体系中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星火观测站”的所有算力都被调动起来,试图解析这断断续续的“生物密文”。陈守义的团队几乎不眠不休,他们将信号与已知的所有生命形式——从地球的鲸歌到“灵曦族”的情感流——进行比对,试图找到某种共通的“语法”。
进展缓慢而艰难。这信号并非逻辑语言,更像是一种混合了基础生存本能、环境感知和强烈情绪波动的“意识投影”。破译小组的成员常常需要将自己沉浸在那些混乱的声波与能量图谱中,试图用直觉去感受其背后的含义,这过程让一些精神稍弱的研究员出现了轻微的认知紊乱和情绪波动。
“这里……有恐惧,强烈的、持续性的恐惧,像是被什么东西追逐……”一位年轻的语言学家脸色苍白地指着一段重复出现的尖锐频率波形。
“这段低频震荡……夹杂着愤怒,还有……决绝?像是不顾一切的抵抗。”另一位生物信号专家补充道。
“看这个能量峰值模式!它似乎在描述某种……巨大的、能够扭曲空间的实体!是‘归墟’吗?它们在描述‘归墟’的追击?”
零碎的解读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一个未知的、拥有生物性集体意识的文明,正在逃亡,被某种巨大的威胁追逐,并在绝望中向宇宙发出求救的哀鸣。
这一解读在高层会议上引发了更激烈的争论。
“一个被‘归墟’追杀的文明?”雷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更可能是陷阱!利用我们的同情心,引我们出去!我们自身难保,拿什么去救别人?”
“但也可能是盟友!”陈守义据理力争,眼中燃烧着找到同类的兴奋,“一个能进行星际逃亡的文明,必然拥有独特的技术!更重要的是,它们了解‘归墟’!它们可能掌握着我们急需的情报!哪怕只是关于‘归墟’追击模式的情报,也价值连城!”
“情报?”魏风冷哼一声,他刚刚结束一轮高强度演习,动力甲上还散发着余热,“隔着不知道多少光年,连它们在哪儿、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谈何情报?老子只知道,现在出去,就是活靶子!”
苏婉则从另一个角度提出担忧:“即使信号是真的,对方是善意的。以我们目前的状况,有能力进行远程援救吗?我们的舰队离开要塞防御圈,能走多远?‘归墟’很可能就在附近等着我们露出破绽。”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凌风。
凌风没有看争论的众人,他的目光落在主屏幕上那依旧在不断尝试解码信号波形的“星火观测站”实时画面,以及旁边星图上那片发出信号的、未被探索的黑暗区域。
“李媛站长,”他接通了观测站的通讯,“如果我们要回复这个信号,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最快需要多久能让对方接收到?”
李媛显然早有准备:“首领,考虑到信号衰减和对方可能的移动速度,如果我们动用‘守护者’遗产中的‘超膜谐振放大器’进行定向增强发送,理论上,可以将信息在三个月内传递到信号推测源区域。但……这会消耗要塞储备能源的百分之五,并且放大器启动时会产生明显的空间涟漪,有暴露我们位置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