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酒馆里,沈确喝得酩酊大醉时,红着眼眶说出的那些话。
说外公“意外”成了植物人后,这位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的绅士,如何开始夜不归宿;
如何瞒天过海开设分公司,一次次转移集团资产;如何软禁发妻,又把亲儿子逼出国,只为扫清自己夺权的障碍……
此刻,纪明远正对着书桌上沈确的竞赛照片轻轻点头,嘴角噙着的笑意温柔得几乎能以假乱真。
陆择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一股寒意从后背缓缓升起。
一个能将谋害发妻、逼迫亲子的狠厉,藏进一副人畜无害的儒雅皮囊里的人,这份深沉到极致的伪装,比任何尖锐的锋芒都更让人胆寒。
沈确如今走的路,无疑是在悬崖上走钢索,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纪明远温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他拉着沈确在房间里絮絮叨叨,说自己这段时间如何苦苦支撑,才守住了沈确外公留下的公司;
说沈确母亲如何“歇斯底里”,让他心力交瘁;又提起当年逼沈确去英国读书的事,话里话外都是“良苦用心”,说如今沈确该懂他的一片苦心了。
最后,他还给沈确画了一张大饼,说要为沈确铺好路,把沈氏集团做得更大更强,等沈确回来接班时,就能轻松些,不用像他这般辛苦。
陆择在客厅听着里面传来的温声细语,心却一点点沉下去。他有点担心沈确对着纪明远恶心的温情戏码会演不下去。
纪明远那些刻意编织的虚伪,温情画面,会不会像一根刺扎进沈确心里,
这一幕让陆择不由自主想起家里那个至今没揪出来的隐身黑衣人,那个人到底藏在家里的哪个角落,
又正以怎样一副无害的面目,陪在家人身边说着家常,画着大饼?
回到住处,陆择坐在书桌前,指尖划过手机里沈确发来的消息,侦探那边查了乔欢没找到线索,像是人间蒸发了。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乔欢时,是在火场上的那个拥抱,
抽屉里还放着乔欢当初给他做的人形娃娃,和他后来拿的比赛金牌,再也没有可以送的人了。
陆择对着屏幕自嘲地笑了笑,指尖删除了编辑好的“再麻烦侦探多查几天”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