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顶部的碎石砸在顾昭肩头,他却觉不到疼。
掌心的灵契金纹正沿着血管往全身窜,每一根脉络都烧得发烫,像有千百年前的修复师们正通过这道纹路,将传承的重量往他骨血里压。
“你毁了我的计划!”玄策师的嘶吼混着血沫喷在石壁上,他染血的指尖死死抠住裂开的玉牌,“三百年我养着这凶物,就为等今天——”
“你养的从来不是凶物。”顾昭仰头看向通道尽头的血色裂缝,蓝焰在眼底翻涌,“是你自己心里的贪念。”他想起师父失踪前最后一次修复唐琴时说的话:“古物有灵,但人心更要守得住灵。”此刻那些被玄策师屠尽的灵盟修复师们的记忆正往他脑子里钻,有个白胡子老头临终前攥着断裂的灵契,血在地上写了个“守”字。
地动突然加剧,苏绾的剑气劈来的碎石擦着顾昭耳际飞过。
他余光瞥见她额角渗出细汗,发尾沾着血渍,却仍咬着牙将“净灵符”拍向他身侧的黑雾——那是苏家人世代镇压凶物的手段,她十六岁后就再没用过。
“嗷——!”
震耳欲聋的咆哮从通道深处炸开,顾昭瞳孔骤缩。
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兽首撞破封印裂缝,青铜铸就的鳞片上爬满暗红咒文,两颗灯笼大的眼珠正死死盯着他,里面翻涌的不是兽性,是人的怨毒。
“是‘九黎噬灵兽’!”赵铁山的青铜尺“当”地砸在地上,他脖颈青筋暴起,“我师父说过这东西能吞灵脉,当年灵盟就是被它啃光了根基——”
顾昭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里,混着灵契的嗡鸣。
师父留下的《灵封手札》最后一页突然在眼前浮现:“若遇凶物破封,以点化之力引灵契归宗,口诀需配合心跳节奏,错一拍便万劫不复。”
“不能拖。”他咬着牙将点化之力全部注入心口的灵契印记,烫得皮肤发红,“苏绾!赵叔!”
苏绾抬头,正撞进他泛着蓝金的眼睛。
那抹光太灼人,她想起小时候父亲镇压凶物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不是无惧,是明知万死也要护着什么的决绝。
“我在!”她反手抽出腰间另一张符纸,“净灵三重!”
赵铁山的青铜尺突然泛起赤焰,他抡起尺子砸向兽首脚下的石基:“铜魂回火!老子的尺镇过二十七个凶物,不差你这个!”
顾昭深吸一口气,哑婆教的口诀随着心跳在舌尖滚过:“灵封启,契为绳,承前志,镇凶魂——”
金色光柱“轰”地从头顶劈下。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天灵盖灌进来,像是被泡在温泉里,又像被无数双手托着往上浮。
玄策使的虚影在光柱里显形,那是个穿青衫的老者,眉眼与玉衡轩里那幅古画的初代掌门有七分相似:“灵契归宗,契约重临。从此刻起,你便是‘灵封契约’的唯一继承者。”
兽首发出尖啸,被光柱压得往下缩了半尺。
顾昭看见它鳞片下渗出黑血,那是被灵契净化的凶气。
苏绾的符纸在光柱里燃烧,化作银雾裹住兽首脖颈;赵铁山的青铜尺钉进石基,赤焰顺着纹路爬向封印核心——他这才发现尺身上密密麻麻刻着历代铜器修复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