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的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灵识往深潭里拖。
他踉跄半步，修复刀"当啷"坠地——方才还在眼前翻涌的黑焰突然凝成漩涡，将他整个人卷进一片混沌。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他正站在一座焦黑的祭坛前。
青灰色的石砖缝里还渗着暗红血渍，风裹着烧尽的香灰掠过他鬓角。
数百道半透明的影子跪在祭坛下方，他们的轮廓像被水浸过的画，正随着风一点一点消散。
最前排的影子突然抬起头，顾昭猛地屏住呼吸——那分明是哑僧的脸，只是更年轻，眼角没有皱纹，袈裟上还绣着未褪的金线。
"誓核不是契约，而是枷锁。"
低沉的男声从祭坛顶端传来。
顾昭抬头，看见穿青袍的男人背对着他。
男人发间束着玉冠，腰间悬着半块残玉——和师父留下的那块，纹路竟分毫不差。
"灵界以万物生灭为脉，以众生念力为血。"青袍人转身，顾昭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可当人类将贪嗔痴念注入古物，当凶物吞噬灵脉成灾，所谓'誓核'便成了锁灵的铁链。"他抬手按在胸口，掌心腾起幽蓝火焰，"我以魂为引，分作两生。
一魂入后世守灵人血脉，镇凶物；一魂入贪念滋生处，断妄念......"
"顾昭！"
尖锐的痛意刺穿太阳穴。
顾昭踉跄着栽进一片温热里，鼻尖萦绕着苏绾常用的沉水香。
他睁眼时，正看见她咬破指尖，在自己手背上画血符——灵纹封印术的咒印正泛着淡金光芒，沿着他的血管往心脏钻。
"你刚才像被抽干了魂。"苏绾的声音发颤，额角沾着汗，"通灵玉髓被神殿的灵力场压得发烫，根本近不了身。"她的手指在他腕间搭脉，指甲掐进他皮肤里，"双生誓核在打架，再晚半刻......"
"阿昭。"
哑僧的禅杖轻轻点在他脚边。
顾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神殿四角各立着一人高的石柱，表面刻满虫蛀般的古篆，每道纹路里都流转着幽绿微光。"镇灵柱。"哑僧简短道，"当年封印未绝。"
顾昭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背的咒印。
青袍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分作两生，守灵与断妄。
他忽然想起陆渊眼里的红，想起那些爬满他半张脸的誓核印记，喉咙发紧："誓核不是控制灵界的工具......"他望向悬浮的晶体，黑焰下的猩红眼睛正缓缓睁开，"它是灵界本身。
我和陆渊......"
"是容器。"
"轰！"
石门炸裂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碎石飞溅，陆渊踩着满地残骸走进来，警徽在他胸前晃得人眼花。
他半边脸爬满暗紫纹路，眼白全是血丝，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顾昭，你终于明白了？"他抬手按在晶体上，黑焰竟像见了主人般翻涌着缠上他的手腕，"可你错了——这不是封印，是钥匙。"
顾昭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看见苏绾的手已经按在腰间匕首上，指节泛白；哑僧的禅杖亮起金光，在地面画出半圆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