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渊市的夜色裹着潮湿的海腥味漫进玉衡轩的窗户时,顾昭的指节正抵在修复台的檀木边缘,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救生艇靠岸时他几乎是冲下甲板的,湿哒哒的球鞋在青石板路上踩出一串水痕——那五枚魂匣碎片此刻就躺在他背包最里层的丝绒袋里,每一步颠簸都像在挠他心尖。
顾昭!苏绾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发梢还滴着海水,却硬是用指尖钳住他背包带,先换身干衣服。她另一只手攥着浸透海水的《守灵遗录》,封皮上的金漆被泡得有些模糊,魂匣的事急不得,你现在这副样子...
不急。顾昭扯了扯被攥住的背包带,动作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我师父失踪前最后碰的就是这些碎片。他侧过脸,眼尾还沾着盐粒,在暖黄的路灯下闪着细光,我等了三年,不差这半小时。
苏绾的手指慢慢松开。
她望着少年绷紧的后颈,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玉衡轩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也是这样弓着背伏在修复台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专注得像块磁石,连有人推门都听不见。
此刻他湿冷的衣料贴在背上,却比任何时候都烫得灼人。
修复室的门一声被推开时,青璃的虚影已浮在引镜上方。
镜灵的素色裙裾掠过顾昭肩头,带起一阵清凉的风:灵脉未稳,你身上的海气会干扰探测。她指尖轻点,引镜表面泛起涟漪,先把碎片摆出来。
顾昭应了一声,动作比拆易碎品还轻。
五枚碎片依次落在铺着蝉翼纱的修复台上:字泛着青玉的温润,字边缘还凝着引镜的霜色,字带着老坑翡翠的幽绿,字是师父留下的贴身玉片,此刻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字最特别,刚才在海上被黑影盯着时,它烫得几乎要灼伤掌心,此刻却像块冰,寒气沿着台面往顾昭手腕里钻。
灵脉走向...顾昭闭了闭眼,点化之力顺着指尖漫出。
他能看见那些细碎的光丝在碎片表面游走,像活过来的银线,的灵脉缠上,又勾住,与交缠成结,最后却在这里断成乱麻。
顺序一旦错了,誓核会反噬。青璃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虚影在镜中晃了晃,我守了引镜三百年,见过三拨人试图重启魂匣。
前两拨,一个被灵火烧成了灰,一个被碎片刺穿了心脏。
苏绾刚把《守灵遗录》摊在旁边桌案上,闻言指尖顿在湿哒哒的纸页间。
她翻书的动作重了些,纸页发出脆响:这里有段记载。她指腹抹过一行褪色的朱砂字,魂匣九印,依序为:引、镜、封、藏、归、守、承、启、终。
顾昭的睫毛颤了颤。
他盯着字碎片上细密的裂痕,突然伸手按住那道最浅的纹路。
点化之力如温泉漫过指节,碎片表面腾起淡金色的雾——是幻境要来了。
这一次的画面比以往清晰。
顾昭看见漫天的火,烧红了半边天的古城墙。
穿玄色深衣的老者跪在焦土上,掌心托着最后一枚碎片,对面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眼清俊得让顾昭喉头发紧——那分明是师父年轻时的模样。
若有一日誓核再燃...老者的声音混着火焰的噼啪声,你便是最后的灵引者。
师父...顾昭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