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的后背重重撞在救生艇甲板上时,咸涩的海水正顺着发梢滴进领口。
他摘下雾蒙蒙的面罩,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方才石殿塌陷时那股冲击力撞得他肋骨生疼,此刻连抬手指向海面的力气都有些发虚。
那东西没跟上来。苏绾半跪在他身侧,潜水服拉链扯开大半,露出颈侧几缕被海水黏成绺的碎发。
她的右手还紧攥着他潜水服的腰带,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目光却始终锁在翻涌的海面。
方才那道猩红的眼瞳在她视网膜上烙下残影,连呼吸都带着股铁锈味——是方才被石屑擦破的唇角渗了血。
青璃的虚影从引镜里飘出来时,像片被风揉皱的纸。
镜灵本就淡薄的身形此刻几乎透明,连发梢都在海风里簌簌发抖:誓核的残念投影......她飘到顾昭眼前,指尖虚虚点向他掌心的字碎片,它在等,等魂匣系统彻底苏醒的时机。
顾昭低头看向掌中的玉片。字刻痕里的金纹还在流转,与贴在胸口的字玉片共鸣着,震得他锁骨处麻酥酥的。
他想起石殿崩塌前玉像那句归者,非返也,乃启......,喉结动了动:古城塌了,和魂匣有关?
魂匣系统本就埋在古城地脉里。青璃的虚影晃了晃,似是强撑着凝聚身形,方才你取下字碎片时,石殿的灵枢被触发了——那是系统苏醒的前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消散在风里:这碎片......可能是钥匙。
顾昭突然攥紧了字碎片。
他能感觉到玉片表面的裂痕在发烫,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
修复室里那些古籍突然在脑海里翻涌——《灵枢纪要》里说过,古物灵性觉醒时,裂痕会成为灵脉的通道。
他抬眼看向苏绾:我需要试试。
苏绾顺着他的目光落在玉片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扯过甲板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将散到眼前的湿发别到耳后:我守着。说着抄起脚边的潜水刀横在膝头,刀身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这是她从家族密库里偷带出来的辟邪刃,刀鞘上还缠着半圈褪色的红绳。
顾昭闭了闭眼。
指尖刚触到字碎片的裂痕,熟悉的热流便顺着经脉窜上来。
他能清晰感觉到玉片内部的灵脉在跳动,像婴儿的心跳。
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等再聚焦时,他站在了一座白玉高台上。
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下方是完整的沉渊古城,飞檐斗拱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而他对面站着个穿玄色长袍的男人。
那人腰间悬着九枚玉印,每一枚都流转着和相似的金纹。
他抬手时,顾昭看清了他胸前的纹章——是只衔着玉衡的玄鸟,和玉衡轩门楣上的木雕一模一样。
归者,非返也,乃启新纪。玄衣人开口时,声音像古钟震颤,九印归位之日,灵界与现世的门,将为守灵人而开。
话音未落,顾昭眼前的景象骤变。
九枚碎片从玄衣人手中浮起,在半空连成星图般的灵阵。
最中央的四枚正是他手中的,还有引镜里的,以及苏绾颈间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