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耗尽力气。公文包!那份足以撬动磐石的关键证物!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郑国勤浓密的眉毛猛地一蹙,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脸上那份沉痛立刻变得更加凝重,甚至带上了一种沉重的、仿佛不堪重负的疲惫。他轻轻拍了拍战琦的手背,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止意味。
“战琦!我的好同志!”郑国勤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喙的权威和浓浓的“关心”,“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什么都不要想!听见没有?”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战琦因为剧痛和虚弱而有些涣散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和…某种深意:“案子…已经结了!”
“结…了?”战琦的瞳孔骤然收缩,仅存的意识仿佛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剧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怎么可能?那份关键证据还没呈堂!他几乎是用命在守护的东西!
“对!结了!”郑国勤斩钉截铁地重复,语气沉痛中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证据链…唉,没有形成闭环。检委会…反复研究过了,认为现有证据不足以支撑起诉。专案组…已经…撤销了。”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战琦,“至于你…你遭遇这样可怕的意外,我们都很痛心!但这案子…真的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都放下吧!你能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对我们所有人,都是!”
郑国勤的话语如同冰锥,一根根刺入战琦的心脏。证据链没有闭环?专案组撤销了?案子结束了?那他用命守护的公文包,那个司机挣扎的眼神,自己这条失去的腿…这一切,都成了一个轻飘飘的、被“意外”二字抹平的“句号”?
郑国勤的手掌再次重重地按在他的手背上,那份温热此刻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检察长脸上那份深切的关怀和如释重负的表情,在战琦此刻剧烈翻腾的意识里,扭曲成一个冰冷而巨大的问号。
“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郑国勤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安抚的、同时也是命令的意味。他直起身,深深地看了战琦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才转身,迈着依旧沉稳的步子离开了病房。昂贵的雪茄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在空气中滞留,与消毒水的味道格格不入。
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单调的“滴答”声,像冰冷的秒针,一下下敲打着战琦濒临崩溃的神经。
结束了?放下?
他闭上眼,郑国勤那沉痛而疲惫的面容,那斩钉截铁的“结束了”,与记忆中卡车驾驶室里那张绝望挣扎、眼神如同困兽的脸,疯狂地交织、碰撞!公文包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腋下,而右腿处那巨大的、永恒的缺失感,正发出无声的、凄厉的咆哮!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剧痛、不甘和巨大疑问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强撑的堤坝。黑暗再次汹涌地吞噬了他的意识,这一次,将他彻底拖入了无边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小时。意识像沉船,在冰冷的黑暗海水中艰难地上浮。
痛楚是永恒的坐标。右腿那巨大的、不存在的幻痛,和身体各处撕裂般的伤口痛,交织成一张无处不在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