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已在仪门等候片刻了。"
沈隽意眉峰微蹙,看向墙上悬挂的日晷,指针正指向未时三刻:"快请。"
话音未落,年过六旬的刑部尚书韩渐之已大步踏入,他须发皆白如积雪,却梳理得一丝不苟,双目锐利如鹰,扫视室内时在凌降曜身上多停了一瞬,那目光如同御史台的察吏,带着审视与探究。
"沈钦差,"他开门见山,手中的象牙朝笏在掌心叩了叩,"方才在内阁见到传旨的小黄门,皇上催问结案日期,语气甚是急迫,这案子究竟何时能定谳?"
沈隽意起身行礼,衣袂带起一阵微风,将书案上的宣纸边角掀起:"下官正在重新梳理证据,发现几处关键疑点,恐怕还需些时日彻查。"
"重新梳理?"韩渐之语气陡然凝重,的眉峰拧成疙瘩,"本院记得案卷里账本、人证、物证俱全,赵御史的奏折里写得明明白白,难道还有隐情?"
沈隽意不动声色地反问:"韩大人在刑部多年,掌管秋审大案,可曾知晓户部与镇国公府的往来账目?尤其是近年的银钱调度。"
"往来账目?"韩渐之一怔,捻须的手指顿住,"老夫主理刑名,钱粮之事归户部管,倒是不曾细究。"
"便是朝廷向镇国公府的借银记录。"沈隽意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据下官所查,镇国公府这些年为朝廷垫付的银两只多不少,并非账目上记载的贪墨。"
韩渐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他在刑部浸淫数十载,历经三朝,对国库常年空虚的内情自然清楚。
这些年朝廷为应付边饷、河工,向勋贵之家挪借银两,原是心照不宣的秘事,只是从无如此大规模的借据留存。
"你是说.那些记在镇国公府名下的银两,竟是朝廷的欠款?"他声音微颤,苍老的指节叩了叩桌案,"可有凭证?"
沈隽意将锦盒中的借据逐一推至对方面前,户部、工部、兵部的官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每一笔都有六部的正式文书为证,时间、数目、用途都写得清清楚楚。"
韩渐之逐字逐句地看了许久,忽而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若真是如此,这案子便棘手了。"
他看向沈隽意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你能从遗物中查出此事,实属不易。只是."
"只是什么?"沈隽意追问,目光如炬。
"此事牵涉太广,"韩渐之压低声音,"你想过没有,户部若是认下这些旧债,意味着什么?二十万两白银,足够江南漕运半年的开销,如今国库空虚,拿什么还?那些当年经办的堂官,岂不是要担上'亏空国库'的罪名?"
沈隽意冷笑一声,指尖敲了敲借据:"所以他们就任由忠良蒙冤,让镇国公府做替罪羊?"
"沈钦差,"韩渐之面露难色,语气带着长者的规劝,"你当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朝廷颜面亦需顾全。若翻案,此前的查抄、下旨、廷议岂不都沦为笑柄?皇上的圣明何在?"
"笑柄?"沈隽意声音陡然拔高,"冤枉忠良,让功臣蒙冤九泉,这才是亘古未有的笑话!是我大晋朝的奇耻大辱!"
见他态度坚决,如同淬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