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在风里调整翅膀。”
他歪着头想了想,捡起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船底的形状,又画了几道波浪线。
李伯蹲在地上,眯着眼看得认真,手指跟着树枝的轨迹在沙上划着。
阿福也凑过来,时不时问一句:“那遇到台风咋办?”
阿里就拿起树枝,画出船帆如何收放,舵杆往哪个方向转。
太阳渐渐升高,把码头晒得暖洋洋的。
渔民们把香料装进陶瓮,阿拉伯水手们则将棕榈绳捆在船舷两侧。
乳香的青烟还在袅袅飘散,混着棕榈叶的清香和海风的咸味,在码头上萦绕。
林默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场交换不止是绳索换香料。
李伯和阿里在沙地上勾画的船型,渔民们对香料的好奇,水手们抚摸棕榈绳时的惊叹,就像两条原本平行的河,在此刻交汇成一股溪流。
哈桑忽然从船舱里拿出个小小的铜制罗盘,递给林默:“这个送你。
在海上,它比星星还可靠。”
林默接过罗盘,铜盘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中间的磁针微微晃动着,始终指向一个方向。
他想起李伯说过,祖辈们靠星星和洋流导航,遇到阴雨天就只能在近海打转。
“我送您一张海图。”
林默转身跑回村里,很快拿来一卷用麻布绘制的海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暗礁和洋流,“这是我们世代相传的,从湄洲岛到泉州港的近路。”
哈桑展开海图,手指抚过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眼睛里满是惊喜。
“太珍贵了!”
他指着一处用贝壳标记的海湾,“这里是不是有淡水?”
“是!”
李伯凑过来说,“那地方叫月亮湾,涨潮时能停船,岸上有口井,水是甜的。”
船匠阿里忽然拉着李伯往渔船那边走,指着渔船的龙骨比划着什么。
李伯连连点头,转身喊来两个后生,让他们把渔船的舱板掀开,露出里面的结构。
阳光照进船舱,两个不同肤色的匠人头凑在一起,用手势和零星的词语交流着,时不时出会心的笑声。
交换结束时,日头已过正午。
哈桑站在船头挥手,商船缓缓驶离码头,棕榈绳捆在船舷边,随着船身轻轻晃动。
渔民们站在码头上,手里捧着装香料的陶罐,看着那艘尖底船渐渐变成海平面上的一个黑点。
阿福的娘已经跑回家,把胡椒撒进了腌鱼的陶盆里,奇异的香气从各家各户飘出来,混着饭香在村子里弥漫。
李伯还在码头的沙地上画着船舵的样子,手里拿着根树枝,嘴里念念有词。
林默握着那个铜罗盘,看着指针坚定地指向南方。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新织的棕榈绳的气息,还有那股清冽的乳香——这两种味道,就像两个文明的印记,在此刻的湄洲岛,紧紧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