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快……快走……”
话音未落,那只在我掌心画符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垂落下去。
压在我身上的重量猛地一沉,再无声息。
爷爷眼中最后那点疯狂的光,熄灭了。
只留下无尽的空洞和残留的惊惧。
冰冷的雨,混着爷爷指尖的血,还有我自己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一起淌下。
掌心那道用血画成的符咒,在惨淡的月光下,幽幽地散着一种不祥的暗红光泽,像一道丑陋的疤痕,深深烙印在我的皮肤上,也烙进了我的灵魂里。
七天,整整七天。
爷爷的棺材在堂屋正中停放着,散着浓重的老木头和劣质油漆混合的刺鼻气味。
香烛日夜不停地燃烧着,烟雾缭绕,熏得人眼睛涩。
唢呐班子吹着撕心裂肺的哀乐,声音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钻进耳朵,嗡嗡作响,搅得人脑仁生疼。
我披着粗糙的麻布孝服,跪在冰冷的草垫上,膝盖早已麻木。
父亲和几个本家的叔伯沉默地守在棺旁,脸色像刷了层浆糊般僵硬疲惫。
整个村子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粘稠的悲伤笼罩着,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掌心那道早已干涸的血符,像一块烙铁,时时提醒着我爷爷临终前那诡异的话语和眼神。
那些话,像冰渣子一样硌在心里。
第七天的黄昏,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如同瘟疫般在沉闷的丧事氛围中悄然滋生、蔓延开来。
先是灵堂外守夜的王家老大,那个平时老实巴交、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庄稼汉,突然搓着手凑到我父亲身边,脸上堆着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神秘口吻:“陈二叔,节哀啊……嗨,老爷子走是走了,可这福气,指不定落到咱谁家头上呢!”
父亲眉头拧成了疙瘩,疲惫地瞥了他一眼,没应声。
王家老大也不在意,嘿嘿干笑了两声,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里透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你听说了没?昨儿个后半夜,胡三姑家那边……可热闹了!”
他朝村东头努了努嘴,眼睛贼亮,“五路财神爷显灵啦!
真真的!
金光闪闪啊!”
“五路财神?”
我父亲沙哑地问了一句,语气里满是麻木和疲惫。
“对!
对!
就是五路财神!”
王家老大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我脸上,“胡三姑请下来的!
说咱村子地脉好,财气旺,五路财神爷要在这儿落脚!
只要心诚,请一尊回家好好供着,那财源……嘿嘿,挡都挡不住!
流水似的往家淌!”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贪婪光芒:“你是没看见,胡三姑家那香火,旺得吓人!
啧啧啧,那神像,跟活的一样!
那笑模样,看着就喜庆,就招财!
咱村里好些家都去请了,我……我也打算去请一尊!”
父亲疲惫地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老王,别瞎咧咧了,守你的夜去。”
王家老大讪讪地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