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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在血管里凝固成冰,冻结了四肢百骸。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几行惨白的标语在视野里无限放大,旋转,带着浓烈的硝烟味和绝望的呼喊。
“喂!
陈默!
什么呆呢?魂儿让漂亮女鬼勾走啦?”
一个洪亮、带着戏谑的声音,像一块巨石猛地砸进这死寂的深潭,瞬间将眼前那地狱般的景象砸得粉碎!
我浑身剧烈一颤,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扭过头。
走廊尽头,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勾勒出林涛那熟悉的身影。
他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牙齿在暮色里白得晃眼。
他身后,是熟悉的、崭新的走廊,墙壁光洁,瓷砖明亮,空气里弥漫着新装修的味道。
“磨蹭什么呢?等你半天了!
再晚食堂的糖醋排骨可就真没了!”
林涛几步就跨到了我面前,一巴掌拍在我僵硬的肩膀上。
那真实的、带着体温的触感,以及他周身洋溢的、属于“现在”
的鲜活气息,像一股暖流,冲垮了我体内冻结的冰层。
我几乎是贪婪地、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再次猛地扭头看向教室门上的玻璃。
空无一物。
崭新的蓝色课桌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墨绿色的磁性黑板光洁如新,反射着窗外微弱的天光。
后墙的软木板色彩鲜艳,贴着同学们的作品。
刚才那破败的旧教室、那刺眼的标语、那簌簌落下的粉笔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只有夕阳透过玻璃,在空荡的教室里投下几道长长的、孤寂的光柱,光柱里,细小的尘埃无声地飞舞。
“走……走了?”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喉咙。
“废话!
再不走真没了!”
林涛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拖,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容我反抗,“我说你刚才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跟中邪似的。”
他边走边回头,狐疑地又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教室门,“门锁好了吧?”
“……锁好了。”
我被动地被他拖着走,脚步虚浮,后背一片冰凉,冷汗已经浸透了薄薄的校服衬衫。
林涛的手心滚烫,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心底那不断蔓延的寒意。
“那就行!
快走快走!”
林涛对我的异常毫无所觉,或者说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只是一心惦记着食堂里即将告罄的糖醋排骨。
他脚步轻快,嘴里开始哼起了不成调的流行歌。
我被他拽着,踉跄地走在崭新的走廊里,两侧光洁的墙壁在余光中飞倒退。
眼睛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地瞟向那扇越来越远的、紧闭的教室门。
它沉默地矗立在暮色渐浓的走廊尽头,像一个刚刚闭合的潘多拉魔盒,平静得令人心悸。
那几行惨白的标语,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勿忘国耻……抗日救亡……还我河山……”
那簌簌落下的粉笔灰,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喧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