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自负。”
小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这条!
这条最重要!
签了字,就代表您同意了!
晚上,过了十二点,千万别!
千万别照镜子!
一次也不行!
记住了吗?”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恳求,仿佛在传递一个关乎生死的秘密。
陈默愣了一下,目光在那条突兀而怪异的条款上停留了几秒。
午夜不能照镜子?这算什么规定?他心里掠过一丝荒谬感,但连日来的奔波和巨大的经济压力让他懒得深究。
也许是房东有什么奇怪的忌讳?或者怕镜子反光影响邻居?无所谓了,只要能住,便宜就行。
他疲惫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小李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凝重并未完全散去。
他看着陈默在合同上签下名字,又反复叮嘱了几句诸如“门窗锁好”
、“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别好奇”
之类的话,才像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槐荫巷,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默拿着钥匙,独自站在黑洞洞的门廊里。
那股陈腐的气息更加浓郁,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
他摸索着墙壁,找到了一个老式的拉线开关。
“啪嗒。”
昏黄的白炽灯光挣扎着亮起,光线微弱,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布满灰尘的水磨石地面和一小段陡峭狭窄、通向二楼的木楼梯。
楼梯的木板看起来年久失修,踩上去恐怕会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楼是客厅兼餐厅,空间局促,摆着几件蒙着厚厚灰尘、样式古旧的藤编家具,墙角结着蛛网。
一扇紧闭的门通向厨房,另一扇门半开着,露出里面更深的黑暗,应该是杂物间或者通向小院的后门。
陈默提着简单的行李,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
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板不堪重负的“嘎吱”
声,在死寂的房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楼梯的尽头是同样昏暗的二楼走廊,两侧分布着三扇门。
他推开正对着楼梯口的那扇门。
这是主卧。
房间不大,一张老式的木架子床几乎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床对面的墙边,立着一个巨大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旧式衣柜。
衣柜的门是两扇巨大的、镶嵌着椭圆形镜面的柜门。
此刻,镜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模糊地映照出陈默疲惫而模糊的身影,像一个不真切的幽灵。
陈默的目光在镜子上停留了一瞬,小李那紧张兮兮的警告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
他皱了皱眉,甩开那点莫名的寒意,把行李扔在积满灰尘的床上。
他需要清理,需要食物,更需要睡眠。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像个苦力一样埋头清理着这个破败的巢穴。
灰尘、蛛网、霉的墙纸……每清理出一片地方,都耗费他巨大的体力。
那股无处不在的腐朽甜腥味,如同渗入了房子的骨髓,无论他怎么开窗通风,甚至喷洒空气清新剂,都只能暂时掩盖,无法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