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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总会在不经意间,从某个角落幽幽地飘散出来,钻进鼻腔。
房子里异常安静。
白天,巷子里偶尔会传来几声模糊的人语或收废品的吆喝,但声音传到这里,仿佛被厚重的墙壁和寂静吸收了大半,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到了夜晚,这种寂静更是达到了极致,如同沉入深海的墓穴。
陈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听到老鼠在墙壁夹层或地板下窸窸窣窣的跑动声,还有……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很远很远地方的叹息,若有若无,分不清是风声穿过老旧的缝隙,还是别的什么。
最让他感觉不舒服的,是浴室。
浴室在一楼,紧挨着厨房。
空间狭小逼仄,墙壁贴着早已黄起泡的瓷砖。
唯一的采光是一个开得很高的、布满铁锈的小气窗,透不进多少光线。
最显眼的,是洗手台上方那面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
镜子是老式的银镜,边缘已经有些黑,但镜面本身却异常干净明亮,光可鉴人,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每次陈默走进浴室,总感觉那面镜子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李的警告,如同附骨之疽,总在他靠近这面镜子时清晰地浮现。
他强迫自己忽略这种不适。
生活还得继续。
几天后,他终于接到了一家小型设计公司的面试通知。
为了争取这个可能改变他窘境的机会,陈默几乎拼上了命。
连续一周,他都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修改方案,完善细节,试图用透支的精力换取一个渺茫的希望。
这天晚上,项目终于到了最后冲刺阶段。
陈默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设计稿,眼睛干涩胀,大脑因为长时间的高运转而一片混沌,像灌满了滚烫的铅水。
窗外的城市早已沉寂,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人和电脑风扇单调的嗡鸣。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冰冷的数字:oo:47。
他太累了。
从身体到灵魂,都透着一股被榨干的虚脱感。
颈椎和肩膀传来的酸痛如同无数根细针在扎。
他关掉电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办公楼。
深夜的冷风一吹,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意识变得模糊不清,走路都有些踉跄。
回到槐荫巷,整条巷子如同死去一般。
没有一丝灯光,没有半点声息。
只有他那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巷道里空洞地回响。
推开那扇沉重、散着腐朽气味的木门,一股熟悉的、带着霉味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
他摸黑穿过黑暗的一楼客厅,凭着本能推开浴室的门。
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
“啪。”
昏黄的灯光亮起,光线暗淡,勉强照亮狭小的空间。
疲惫如同浓稠的泥沼,紧紧裹挟着陈默的四肢和意识。
他只想快点洗漱完,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麻木的手指。
他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动作机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