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和微弱。
目光快速扫过靠门口的几个架子。标签模糊不清。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借着昏暗的光线,在那些冰冷的玻璃罐和令人不适的标本之间,努力辨认架子侧面挂着的区域标识牌。
“上肢……下肢……躯干……头颈……” 标签上的字迹大多被药液熏染或尘埃覆盖,难以辨认。
编号A-17-0423……“不明猝死男性”……躯干部位?或者全身?我心里没底,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脚步声被水泥地面吸收,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片沉默的“居民”。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昏暗,架子之间的通道狭窄,两旁玻璃罐里那些扭曲、惨白的形态在阴影中更显狰狞。总觉得那些浸泡在液体里的眼睛,似乎都在随着我的移动而微微转动。
“孙师傅?”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声音在空旷巨大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干涩微弱,瞬间就被沉寂吞噬了,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只有福尔马林那无处不在的、甜腥冰冷的气息作为回应。
没有人。
巨大的不安感攫住了我。我加快了脚步,目光急切地在架子标识上搜寻。终于,在靠近房间最深处、光线最昏暗的一个角落,我看到一个金属牌,上面模糊地刻着“特殊\/不明案例”。
就是这里了!
我几乎是扑了过去。这个区域的架子显得更加陈旧,罐子也更大一些。浑浊的黄色液体里,隐约可见一些形态更为诡异、甚至残缺不全的标本。光线太暗了,架子又高。我急忙伸手摸向口袋,掏出了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划开屏幕,点开手电筒功能。
“咔哒。”
一声轻响,一道集中的、冷白色的光束猛地刺破了角落的浓重黑暗,像一把利剑。
光束在布满灰尘的玻璃罐表面晃动,照亮了标签上模糊的字迹。A-17-0419……A-17-0420……A-17-0421……光束颤抖着,继续移动。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找到了!
光束定格在一个中等大小的玻璃罐上。标签清晰地写着:A-17-0423。男性,年龄约35岁,不明原因猝死。罐子里浑浊的福尔马林液中,浸泡着一件东西——
不是完整的器官。
那是一只手。
一只成年男性的左手。
惨白的皮肤被防腐液泡得微微肿胀、发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人的质感。皮肤下的青紫色血管网清晰可见,像扭曲的树根。五根手指微微蜷曲着,指甲盖完好,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黄色的液体中央,手腕处是整齐的、被某种利器切割开的断口,浸泡得发白的肌肉和断裂的骨茬在光束下清晰得令人作呕。
光束凝固在那只手上,我的呼吸也仿佛停滞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看到这样一件浸泡在防腐液里的人体残肢,那种视觉和心理的冲击力还是超出了想象。冰冷的感觉从握着手机的指尖蔓延到全身。
任务完成。拿到它,立刻离开!
我强忍着强烈的不适感,目光急切地在罐子周围和架子上搜寻。通常会有专门的转移容器或者袋子放在附近……然而,架子周围空荡荡的,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