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忏悔,为时已晚
昏暗潮湿的牢房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墙壁上,几盏昏黄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这狭小的空间。
罗国墩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身上的囚服破旧不堪,散着一股酸臭味。
他的头凌乱,满脸胡茬,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哐当——”
铁镣拖地的声响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刺耳,罗国墩猛地抬起头,看见“黑熊”
正用肩膀撞着牢门。
“大哥!
你倒是说句话啊!”
黑熊粗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咱们就这么认了?”
罗国墩喉咙里出浑浊的喘息,枯瘦的手指抠着墙缝里的霉斑:“不认?不认能怎样?当初在黄炮坡劫那支商队时,你可不是这副怂样。”
隔壁牢房传来窸窣响动,“瘦猴”
从草堆里探出头,颧骨上的刀疤在油灯下泛着青黑:“大哥,那回是你说……说那商队里有官银,抢了就能逍遥快活。”
“放屁!”
罗国墩突然暴怒,抓起身旁的破碗砸向牢门,陶片四溅,“当初分赃时,谁揣着金条笑出了声?黑熊你搂着那商户的小妾整夜不撒手,忘了?”
黑熊猛地蹲下去,肥厚的手掌往自己脸上扇:“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
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像头受伤的野兽,“可那小妾……她后来投井了啊……”
牢房陷入死寂,只有油灯爆出灯花的轻响。
罗国墩盯着墙上渗出的水渍,恍惚看见三年前那个雪夜。
“大哥,前面就是王家屯了。”
“独眼龙”
的声音突然从斜对面牢房飘过来,他眼眶里的空洞对着罗国墩的方向,“那天你说要给兄弟们改善伙食,结果……”
“结果老子放了把火,烧了半条街。”
罗国墩接过话头,声音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你们抢粮时,我在祠堂门口砍了那老秀才,就因为他瞪了我一眼。”
“瘦猴”
突然尖叫起来:“还有那孩子!
那抱着布娃娃的孩子!”
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草堆上,“你说留着是祸害,一把火……我现在总梦见那娃娃在火里哭!”
罗国墩的肩膀剧烈颤抖,他想起那孩子蜷在母亲怀里的模样,红棉袄在火光中像团跳动的血。
“我当时喝多了……”
他喃喃自语,却被“白面书生”
冷笑打断。
“喝多了就能抢张寡妇的救命钱?”
白面书生曾是个账房先生,入伙后专管搜刮民财,此刻却用抖的手指着罗国墩,“去年大旱,你带着弟兄们挨家挨户搜粮食,李老汉给你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你不还是把他家最后一袋谷种抢走了?”
“那老东西藏了私!”
罗国墩猛地站起来,铁镣勒得脚踝生疼,“我亲眼看见他往地窖里塞东西!”
“那是给他孙子留的药!”
白面书生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胸前的囚服,“那孩子得了肺痨,最后……最后活活饿死了!”
黑熊突然号啕大哭:“我对不起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