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让我好好做人,我却跟着你拦路抢劫,还……还杀了人……”
他用头撞着墙壁,出沉闷的响声,“那天在石板桥,我只是想抢个包裹,谁知道那书生反抗……”
“你一棍子敲碎了他的头。”
罗国墩的声音像结了冰,“脑浆溅在桥栏上,你还用布擦了擦,说怕污了你的新靴子。”
牢房里的抽泣声此起彼伏,油灯的光晕在众人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罗国墩瘫坐在地,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这双手砍过人,烧过房,抢过无数百姓的血汗钱。
“还记得张铁匠吗?”
“疤脸”
突然开口,他脸上的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是当年被罗国墩砍的,“你抢了他闺女,还把他的铁匠铺烧了。
那老头半夜摸到咱们山寨,想跟你拼命,结果……”
“结果被你们乱刀砍死,扔去喂了狼。”
罗国墩闭上眼,张铁匠临死前的眼神像烙铁一样烫在他心上,“他闺女后来上吊了,就在咱们放抢来的绸缎的那间房里。”
瘦猴突然爬向牢门,手指抠着木缝嘶吼:“我要出去!
我要去赎罪!”
“赎罪?”
罗国墩惨笑起来,笑声在牢房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上个月在青溪镇,你把王掌柜的舌头割了,就因为他骂了你一句。
现在你说赎罪?”
白面书生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半块霉的米糕。
“这是……这是陈寡妇给我的。”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那天我去她家抢东西,看见她在给瞎眼的婆婆喂饭,就……就偷偷放了把米在灶台上。
她后来托人给我送了这米糕,说……说盼我回头是岸。”
他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混着血沫往下淌:“可我昨天才听说,陈寡妇被咱们连累,村里人说她通匪,把她沉塘了……”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牢房里死一般寂静。
罗国墩看着那半块米糕,突然想起自己也曾有个妹妹,跟陈寡妇差不多的年纪,在他刚入伙那年,被乱兵糟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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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起她……”
他第一次放声大哭,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当初说要挣大钱让她过好日子,结果……结果我成了比乱兵还狠的畜生!”
黑熊爬过来,隔着栅栏抓住罗国墩的手,他的手掌粗糙,掌心全是裂口:“大哥,咱们还有下辈子吗?”
罗国墩看着他,又看看其他弟兄——瘦猴在啃自己的指甲,独眼龙对着墙壁呆,白面书生把米糕捂在胸口……这些当年跟着他打家劫舍的汉子,如今都成了困在牢笼里的困兽。
“没有下辈子了。”
罗国墩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咱们欠下的血债,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想起攻破山寨那天,陈天佑骑着白马站在山坡上,身后是黑压压的官兵。
他当时还叫嚣着要跟陈天佑同归于尽,现在才明白,自己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还记得李家村的祠堂吗?”
罗国墩望着油灯,声音飘得很远,“咱们在那里分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