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的胎光磕磕绊绊地问她,“师兄,这镜子里……为何师弟无脸。”
企仝按着胎光的肩膀,“你问我,我又如何知晓?这都是你自己弄的。”
“那这是好是坏?”
“师弟如今活得好好的,又谈什么好与坏呢?”
企仝收回镜子,回到原处坐下。
杨暮客再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鼻子有骨有肉,耳朵也长得好好的。
自嘲地笑了声,再问真人,“敢问师兄这镜子有什么名堂?”
“我这镜子你可以唤它叫照妖镜,也能唤它叫照心镜。
拿着去照别个,那自是照妖,拿着来照自己,也可说是问心。
有此功用,我也是意料之外。
我修成妖丹后起念,想炼一个寄托本相之物,怕自己忘了根本。
我用无根水洗海中沙,熔了后制成了一面镜子,而后镀上一层与我化形前的皮蜕。
这镜中世界,既非心,亦非眼,却妙用无穷。”
看着那没脸的模样,杨暮客心境乱了。
他憨憨一笑,转移话题道,“既然小楼姐与企仝师兄商谈完毕,师弟也定然按照二位师兄心意去做。
但是能不能做好,师弟心中亦是没数。”
企仝点了点头,“这便对了。
你本来就应多听听他人意见。
我行我素,求个浑然天成,自是无可指摘。
但天下间,纷纷扰扰,又岂是一人之事。
听了旁人意见,你也少走许多弯路不是?”
杨暮客恍然地问,“企仝师兄的意思是,贫道找一个火命之人去拿着钥匙,而后随他一同去杜阳山脉?”
企仝噗嗤一笑,“笨。
何必去找一个火命之人。
你这修士五行俱全,本就有火,还找别人作甚?你自己去。”
“啊?”
杨暮客听完又一愣。
“那喂丹童子搪塞凡人的话你也信?一把钥匙,谁拿着去重要么?”
杨暮客揉了揉眉心,“师兄还请说清楚。
师弟要怎么拿到钥匙,什么时候去,去多久。
毕竟还要赶路。”
“来日你到了京都,自己去找那喂丹童子。
若听见骨江上钟响了,就要把那山中的阴间大狱打开。
我那钟,已经挂好了,就在天上。
你开了天眼,就能瞧见。
金炁初来,还吹不动它。
待炁网尽数破碎,金炁与罡风畅通无阻,钟定然会响。”
说完企仝真人便以挪移之术,携着杨暮客驾云到了神国上空。
杨暮客看着众多女子飞进飞出,像是一个蜂巢一般。
忽然他瞧见一个面熟的,正是青梅。
而后他茫然地看向了企仝,问,“她还活着?”
企仝面色迷茫,“谁?”
那熟悉的背影消失不见,杨暮客叹了口气,“没什么。
一个与师弟有些缘分的女子,听闻死在了北境,方才看到一个女祀身形相近。”
企仝真人又哪有功夫关心江上女子的情情爱爱,自然不明杨暮客所指何事。
但这些女子死后过往尽消,与她的神国中虫卵相合,与往生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