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练字,他脸上静,手上静,心里却不静。
写了两笔字儿,觉着不好看。
又掏出来大家的字帖去临摹。
临摹了两张字帖,又觉着还是练一练写符的篆书更好。
翻来覆去,折腾半天。
这一车人,都知道杨暮客遇着事情了。
因为他与小楼认错之时,说了一个逃字。
这逃字他倘若玩笑说来,那也当不得大事儿。
没几日怕是这小少爷也就忘了。
但杨暮客说这“逃”
字,说得认真。
曲高和寡的小道士,从来都是端着的。
心中也总是放不下一个体面。
他与玉香的约定,便是要体面归山。
若没这点儿傲气,杨暮客当不得上清门人。
但杨暮客说认识了自己几斤几两,说是“逃了”
回来。
玉香明白这是好事儿。
作为朱雀行宫祭酒座下行走。
玉香一向都是谨小慎微的。
她不敢继续修持青灵门功法。
恨也罢,忘也罢。
总该往前看。
起初以为,主子既然没言声,那便老实地保持原样。
杨暮客也曾许下豪言,说给她弄一部上乘的妖修功法。
但那也太长远了,不知何年之事呢。
小道士入道了,认识到自己不足。
准备把道心装进他那人身的腔子里头。
修行尚浅之人,能承载的心绪与理想都是有限的。
他停了修行,却仍在修行。
此举,一下点醒了玉香。
崇山峻岭无言路,百尺竿头落日弧。
盛夏熏熏风养物,长明度夜坐围炉。
炉子上面的水壶呜呜响着,玉香本来就在一旁打坐。
她慌张小跑过去提到一旁。
生怕这深夜响声吵到了车厢里休息的小姐。
从杨暮客夜不归那日算起,他们已经走了九日。
眼见着就要到汉朝府,星河郡。
星河郡此地地处高原之上,可观得四象星宿。
玉香方才打坐,便是看着弧矢之星,井宿。
身为朱雀行宫的行走,自然要面向朱雀星宿打坐。
杨暮客并没打坐,他自从瞧见玉香开始修行后,便停了课业。
想从她身上触类旁通。
“还回去纳炁么?”
玉香摇头,“入定又怎能一而再,错过了今夜,便错过了。”
杨暮客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必顾及我,这汉朝灵炁丰沛的很。
你大可以用你那妖丹大修的本领纳炁,我也好看看高修是怎么修炼的。”
玉香噗地一笑,“丰沛?便是婢子想,这里可没有那么丰沛的灵炁供使。”
杨暮客咂嘴道,“你还怕贫道偷学你的本事不成?我看你是诚心把那水壶坐在炉子上。”
玉香赶忙上去拉着杨暮客胳膊,“婢子当真是忘了。
赶着时候去打坐,心中又惦记着照顾小姐。
还要慢慢演示我那入定方法。
我又没生得两颗心……”
这一夜便如此过去。
祝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