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回家种春麦!谁要是退,老子先斩了他!”
城楼下的辽骑见宋军援兵未到,箭雨越发密集,有几支箭甚至射穿了城楼的木窗,钉在守军囤积的干粮袋上,粟米顺着箭孔漏出来,落在湿土里很快被浸透。一名年轻的宋军弓箭手刚拉满弓,就被一支辽箭射中手腕,弓掉在地上,他捂着流血的手腕往后缩,却被李忠一把抓住衣领:“捡起来!这点伤就想躲?你家的春麦等着谁去种!”
就在东门激战正酣时,邢州西侧的废弃驿道里,郭崇蹲在一处断墙后,看着工匠们用麻绳将火药桶绑在云梯顶端。驿道两侧的岩壁上,苔藓间冒出的新绿还带着嫩黄,微风穿过狭窄通道时,不仅带着郊外麦田的清香,还卷着岩壁上未化的残雪碎屑,落在工匠们泛红的手背上——五十名工匠都是后周军里的老手,手指因早春寒意冻得发僵,指关节处裂着细小的口子,却依旧稳稳地将火药引线接在一起。其中一个名叫老郑的工匠,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是去年守寿州时被宋军的弩箭削掉的,此时他用仅剩的三根手指攥着麻绳,每缠一圈都要往手心哈口气,借点暖意才能握紧。
“将军,引线接好了,只要点燃,半个时辰后就能炸开门闩。”老郑将最后一根麻绳系紧,打了个结实的死结,抬手擦了擦鼻尖的冰碴子,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俺儿子在洛阳城外种麦子,这时候该浇返青水了,等打下邢州,俺就能给他捎袋粮食回去,再告诉他,今年的春雪化得早,麦苗能长得好。”他说着,指了指驿道外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麦田的轮廓,晨雾还没散,麦尖上沾着的露珠像一层薄霜。
郭崇拍了拍老郑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单衣后背的破洞,能感觉到里面皮肤被风吹得发红,还沾着几点未化的雪屑。他想起昨夜耶律烈的质疑——对方觉得后周步兵战力弱,未必能按时炸开西门,喉结动了动,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过去:“穿上,春寒比冬寒更钻骨头,等会儿炸开城门,还得靠你们修补云梯。”披风上还带着郭崇的体温,老郑接过时,手指不小心碰到郭崇的手腕,才发现这位将军的手腕也冻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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