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苑夜谈:故交反水意难平
寝殿内的桂花茶香还未散尽,柴宗训已靠在符祥瑞怀里睡熟,小眉头却还微微蹙着,像是还在惦记明日的礼仪课。符琳轻手轻脚地将搭在椅背上的薄毯取下,小心盖在孩子身上,动作间满是细致。待转身时,她看向符祥瑞的眼神已多了几分凝重,方才在殿外未曾说透的话,此刻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姐姐,方才延寿女在这儿,我没敢多言,”符琳走到窗边,借着宫灯的微光望着庭院里的老桂树,声音压得极低,“但你可知,她父亲耶律璟,已经反水了?”
符祥瑞正用指尖轻轻抚平柴宗训眉间的褶皱,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符琳,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反水?何时的事?我从汴梁回来时,还收到密报说辽人与咱们的联军依旧稳固,怎么会突然……”
“就在你回洛阳的前一日,”符琳回身,将手中的卷宗重新翻开,指尖落在其中一页空白处——那里用炭笔轻轻描了几道,是她方才看卷宗时随手记下的疑点,“渝关那边传来消息,耶律璟以‘大宋许以幽州三城’为条件,带着辽军脱离了联军,还把咱们之前共享的边境布防图,悄悄递了一份给大宋。如今渝关的守军已经加强了戒备,就怕辽军会借着‘投诚’的由头,帮大宋偷袭咱们的后方。”
这话像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符祥瑞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起身走到符琳身边,目光落在卷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幽州三城……大宋倒是舍得下血本。只是耶律璟向来谨慎,当初加入联军时,他反复确认过咱们能帮他牵制女真,怎么会突然倒向大宋?”
“还能是为了利益,”符琳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耶律璟本就不是真心想帮后周,不过是想借着联军的名义,一边打压女真,一边从咱们这儿捞好处。如今大宋许了他幽州三城,比咱们能给的粮草、军械实在多了,他自然会翻脸不认人。”
两人正低声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宫女轻细的通报:“太后,符姑娘,膳房把温好的莲子羹送来了。”
符祥瑞连忙朝符琳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暂且别说。待宫女将莲子羹端进来,又躬身退下后,符琳才又开口,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最棘手的不是耶律璟反水,是延寿女。你还记得吗?前两个月耶律璟来洛阳议事,延寿女特意去驿馆见了他,还跟他说在行宫过得很好,说咱们待她不薄。她那时满心欢喜,以为父亲是真心帮后周,可如今……”
符祥瑞端起一碗莲子羹,却没心思喝,只是望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出神:“我记得。那日延寿女回来时,还跟我说她父亲夸她懂事,说等战事平息,就接她回辽地看看。她对耶律璟的心思,纯粹得很,哪里会想到她父亲会为了城池背叛联军。”
“就是说啊,”符琳走到床边,看着柴宗训熟睡的脸庞,声音又柔了几分,“方才她还在这儿跟咱们说要查行宫侍从,怕辽人细作害了殿下,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最亲近的父亲,已经成了最危险的‘敌人’。我方才在殿外想跟你说,就是怕咱们日后处置耶律璟的事,被她知道了,她该怎么接受?”
符祥瑞沉默了片刻,将莲子羹放回桌上,走到符琳身边,目光落在庭院里那几盏依旧亮着的宫灯上:“这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