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驿路疾驰传密信,潼关惊闻太后疾
显德八年初春的风,还裹着汴梁城郊未化的残雪,刮在人脸上像刀子割。
斥候老郑勒紧了身上的粗布短袄,将藏在衣襟内侧的密信又按了按——那信笺叠得方方正正,封皮上只画了一朵小小的缠枝莲,是符琳大人与潼关那边约定的记号,连“符”
字都没敢写,生怕半道被宋军盘查时露了破绽。
“驾!”
老郑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黑马出一声嘶鸣,蹄子踏过结了薄冰的官道,溅起的雪沫子落在他裤脚,瞬间就冻成了冰碴。
从汴梁城东南角的密道出来,他已经跑了整整两天两夜,沿途绕开了宋军在孟州、郑州设下的三道关卡,连路过的驿站都不敢多停,只敢在暗处跟接应的人换马——头一匹马在过黄河渡口时就累得口吐白沫,第二匹在巩县境内差点栽进雪沟,如今这第三匹,也已是浑身大汗,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
“再撑撑,到了偃师驿站就能换马了。”
老郑低声对马说,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怀里的干粮早就吃完了,一路上只靠驿站接应时塞的几块冻硬的麦饼充饥,渴了就抓把路边的雪塞进嘴里。
符琳大人出前特意嘱咐过他:“这信关系到后周的生死,哪怕拼了你的命,也要送到潼关守府手里,路上绝不能提‘太后’二字,只说‘给潼关的大人’。”
他当时就跪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信落到旁人手里。”
符琳大人与太后是孪生姐妹,这事在汴梁城里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老郑跟着符琳多年,去年年末还见过太后几面,当时太后还在紫宸殿偏阁教小陛下写名字,怎么也想不到,才过了一个多月,汴梁就变了天,太后只能靠密信与潼关旧部联络。
他想起出前,符琳大人将信交到他手里时的模样,她眼眶通红,却强撑着没掉泪:“老郑,你记住,沿途宋军查得严,若是遇到盘查,就说你是跑商的,去潼关送丝绸样品,这是通关的路引。”
说着就递过来一张泛黄的路引,上面盖着早已作废的后周商印,却被她用特殊的墨汁改了日期,乍一看竟与新印无异。
黑马突然打了个趔趄,老郑连忙拉紧缰绳,低头一看,才现马的前蹄上扎了一根冰锥子,鲜血顺着蹄子缝往下流,在雪地上滴出一串暗红的点。
他心一紧,翻身下马,从行囊里掏出备用的布条,蹲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给马包扎。
寒风卷着雪粒子落在他后颈,冻得他脖颈僵,可他不敢耽搁,只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就缠好了布条,又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块麦饼,掰了一半递到马嘴边——这马跟着他跑了这么远,若是倒了,他就算两条腿跑断,也未必能在三日内赶到潼关。
“走吧,咱们得赶在宋军封路前过偃师。”
老郑重新翻身上马,这次不敢再催得太急,只让马慢慢走。
好在天快黑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偃师驿站的轮廓,驿站外挂着的红灯笼在风雪里晃悠,像是黑夜里的一点星火。
他没敢直接走正门,绕到驿站后院的柴房旁,学了三声布谷鸟叫——这是接应的暗号。
片刻后,柴房的门“吱呀”
一声开了,一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