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说对答如前,丝毫不肯更改其辞。
太后转怒,命诸宰相与河内王武懿宗共同鞫审,张说犹不屈服,所执如初。
以武则天之聪智过人,岂有不知张昌宗引张说为证,欲诬魏元忠及高戬二人?但因要一力回护情郎,而张说又如此不体念上意,故而就此僵持,无法下台。
于是便将银牙一咬,便要就此定宪,拼却再造一场冤狱。
便在此时,正谏大夫朱敬则奏道:魏元忠素称忠正,张说所坐无名,若令其二人抵罪,则恐失天下之望。
武皇太后无辞,朝议再次无果。
冀州武邑人苏安恒得知,再次上疏:
臣窃见魏元忠廉直有闻,位居宰辅。
履忠正之基者,用元忠为龟镜;践邪佞之路者,嫉元忠若仇雠。
麟台监张易之兄弟,在身无德,于国无功,不逾数年,遂极隆贵。
不谓溪壑其志,豺狼其心,欲指鹿而献马,先害忠而损善;将斯乱代之法,污我明君之朝。
虽有忠臣烈士,空抚髀于私室。
而钳口不敢言者,皆惧易之等威权,恐无辜而受戮,亦徒虚死耳!
臣今为陛下计,莫若收雷电之威,解元忠之网,复其爵位,君臣如初,则天下幸甚!
武则天即览苏安恒奏疏,直是哭笑不得,左右为难。
似此白衣名士,若怒而杀之,天下必谓皇帝不能容物;若欲从之,则天子颜面何在?于是便将奏章置于案上,佯作不见。
未料此疏却被张易之见到,复又示于兄弟张昌宗,说此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张昌宗览疏大怒,欲遣人往武邑刺杀之。
幸被朱敬则提前得知其谋,急联手凤阁舍人桓彦范、着作郎魏知古,一面入宫面见皇帝力保,一面遣人通知苏安恒离家躲避,方才得免。
当时又有殿中侍御史王晙,乃景城人氏,复逆鳞上奏,申理魏元忠之冤。
宋璟劝道:因赖张说力保,朱敬则、苏安恒上疏,魏公幸已得全,性命必无虞矣。
今子复冒威怒,得无画蛇添足,自寻狼狈不堪乎!
王晙答道:魏公以忠获罪,王晙为义所激,虽流配万里,颠沛至死无恨。
宋璟叹道:璟忝任凤阁,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负朝廷!
其后未久,虽未定魏元忠及高戬谋反重罪,终亦诏贬魏元忠为高要尉,使与高戬、张说皆流放岭南苦恶之地。
魏元忠辞帝之日,言于太后:为臣老矣,今向岭南,十死一生。
陛下他日,必有思臣之时,则恐不能相见矣。
太后心实不舍,故作冷颜相对,因问道:卿作此言,却是何意?
魏元忠抬眼之间,见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侍立在侧,便以手指而言道:此二小儿,终为乱国之阶!
事之时,陛下则必思臣,而臣已当不在人世矣。
说罢大拜八拜,起身退出殿外,扬长而去。
张易之兄弟大惧,一同下殿拜倒在地,以手叩膺,自掷称冤。
太后不理二人,只望魏元忠背影道:元忠去矣!
魏元忠离京南下,太子仆崔贞慎等饯行于郊外,免不得依依离别,饮酒唱诗以和。
张易之诈以柴明为化名,投匦上疏告密,称崔贞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