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烟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副骨架在染液里浮沉。
染坊中央的晾布架突然倒塌,架上的蓝布全部落下,盖向染缸里的商贩,林琋迅速甩出裂染刀,刀光斩断落布,断布在空中化作无数只蓝蝶,蝶翅上的白花纹是求救的眼睛。
老染突然惨叫一声,他手腕上的紫痕正在扩大,皮肤变得像蓝布一样僵硬,上面开始浮现出白色的花纹,像用石灰画的符咒。“染……染液在吃我……”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往染缸倾斜,像被无形的线牵引。
林琋冲过去,将一张破色符拍在他的手腕上。符纸燃烧的瞬间,蓝纹的蔓延停滞了,但老染的半边手臂已经变成靛蓝色,像块浸透染液的木头。她这才注意到,最大那口染缸的缸底在发光,一个巨大的“蓝人”从靛浪中站起,他的身体由无数匹蓝布和染渣组成,胸口插着根锈染棒,棒上缠着半截学徒的蓝布衫,衫角露出颗小小的布纽扣,上面绣着朵白梅。
“又来新的‘色料’了。”染煞的声音像染缸破裂,尖锐而冰冷,“这染坊需要新鲜的魂魄,才能染出真正的‘雨过天青’。”
他猛地抬起手臂,无数根蓝线从染缸里钻出来,像毒蛇般朝着林琋的脚踝缠来。蓝线带着股强大的吸力,沿途的染液都被吸了过去,变得越来越粗,线上的小钩闪着寒光,钩尖凝结着黑色的染渣,显然带着剧毒。
“破色符对他没用!”林琋迅速将灵力注入裂染刀,刀身的金光几乎要刺破染坊的阴寒,“他已经和整个染坊的染液融为一体,是这座坊的‘坊灵’!”
她挥刀砍向染煞,刀光接触蓝身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染煞的身体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骨骼,而是团黑色的染泥,泥里裹着无数块碎骨,每块骨头上都缠着蓝线,像在贪婪地吸收色气。
“民国二十六年,那个老板被染工的徒弟们捆在染缸里,活活泡成了蓝尸,和他藏的染料一起倒进了运河,尸身被鱼啃得只剩骨头,染坊也被烧了半座。”林琋的声音穿透染液的沸腾声,“当年给你塞布的学徒,后来成了苏杭最大的染坊老板,他复原了‘雨过天青’的配方,每匹布上都绣着你的名字,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真正的好染,是有风骨的染。”
她从背包里取出个锦盒,是从丝绸博物馆借的,里面放着块雨过天青的染样,布角绣着“徒 阿梅 敬制”,花纹与染煞衣衫上的白梅一模一样。染样刚靠近染煞,他身上的蓝布突然褪色,露出底下的黑色染泥,泥中,无数张染工的脸朝着染煞嘶吼,伸出手撕扯着他的“身体”。
“他们恨的不是染液,是背信弃义的黑心。”林琋将锦盒举过头顶,染样在灵力催动下发出柔和的白光,“当年有个染工学徒活了下来,他说真正的好布,该带着染工的温度,而不是浸着血的冷。”
染煞的身影在白光中剧烈扭曲,身上的蓝线化作清水,流回染缸。他的蓝人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一张普通染工的脸——正是当年被浇染液的掌案师傅,他看着染样上的白梅,空洞的眼眶里流下两行清水,滴落在染泥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阿梅……她没忘了手艺人的本分……”染工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与那些蓝人影子重合在一起。随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