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簇小小的火星溅到了干草上。
一缕青烟升起。
朱标轻轻吹着,直到一团小小的火焰在这死寂的屋中欢快的跳动起来。
他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是他随身携带的口粮——一把炒米。
他将米倒进灶上的破锅里,舀了些水架在火上,然后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往灶膛里添着柴。
没有宏大的道理,没有慷慨的陈词。
只有一个最简单最平凡的动作。
生火,烧饭。
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锅里水汽升腾的“咕嘟”声,混杂着米粒被煮熟的清香和淡淡的烟火气,开始在这间小屋里弥漫。
这是属于“家”的味道。
是属于“人间”的味道。
床边的妇人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她的鼻子轻轻翕动,仿佛在努力分辨这久违的气息。
一滴浑浊的泪毫无征兆的从她眼角滑落。
她那干枯如同树枝的手微微抬起,不是伸向床上的孩子,也不是伸向锅里的米粥。
而是颤抖着伸向了那团温暖的火焰。
屋外跟随朱标而来的众人看到了这一幕。
所有人都被这无声的画面震住了。
一名御厨最先反应过来,他二话不说将案板和面粉搬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砰”的一声放下,开始和面。
一个赤脚医生看到一户人家的篱笆破了,便走过去默默的找来绳子开始修补。
那个戏班的老乐师放下了手中的云板,坐在一个发呆的孩子身边,用苍老而温和的调子哼唱起了一首不知名却无比温柔的摇篮曲。
他们不再试图去“拯救”谁。
他们只是在用最朴素的行动,将那些断裂的生活锁链一环一环重新连接起来。
整个村庄仿佛一台生锈的巨大机器,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发出了第一声“咯吱”的声响。
变化是缓慢的,却真实存在。
有人被肉香吸引开始挪动脚步。
有人被歌声触动,眼角流下了泪水。
远处的山坡上那名锦衣卫指挥使,缓缓放下了已经举到一半准备发出“焚村”信号的右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希望如同冬日的第一缕阳光,开始照进这座被遗忘的村庄。
就在这时村口那棵大槐树下,一个一直枯坐着的老者突然缓缓站了起来。
他是在这个村子里第一个陷入死寂的人。
此刻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空洞与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不属于人类的智慧。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的落在了朱标的身上。
他开口了。
那声音像是无数人的低语重叠在一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韵律。
“多管闲事的‘狱卒’……”
“你打扰了我们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