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好交给亲兵。
“连夜送出,务必亲手交到胡大人和戚将军手中。”
亲兵领命而去。
杭州城笼罩在暮春的阴霾中,总督府后院的老槐树抽出了新芽,却无人有心思欣赏。
戚继光摘下斗笠,露出那张被海风侵蚀得棱角分明的脸,眼下两道青黑显示出他连日未眠。
“元敬兄,你竟真敢来。”
谭纶从石凳上起身,月白色直裰下摆沾着几片槐树落花。
“如今胡部堂府邸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戚继光将佩刀搁在石桌上,金属与青石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台州一败,我四千弟兄埋骨海滨,若再守不住金山卫,江南门户洞开,倭寇长驱直入指日可待。”
他声音沙哑如磨砂。
“光潜兄,除了你们,我还能找谁?”
槐树阴影里转出个消瘦身影。
胡宗宪未着官服,一袭靛蓝道袍空荡荡挂在身上,曾经威严的三缕长须竟已白了大半。
“戚将军冒险前来,是给我胡某人面子。”
他苦笑着拱手。
“可惜如今我这浙直总督的令箭,连杭州城门都出不去。”
三人相对而立,石桌上茶汤渐冷。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槐树上栖息的乌鸦。
“严嵩那老贼!”
戚继光突然一拳砸在石桌上,茶盏跳起又落下。
“若非他克扣军饷,强令我们分兵,台州何至于——”
“慎言!”
谭纶急步上前按住他肩膀。
“这后院墙薄,锦衣卫的耳朵比倭寇的刀还快。”
他袖中滑出本奏折。
“裕王殿下至今未批复我的请战折子,朝中风向不明啊。”
胡宗宪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就着将灭的灯笼点燃了谭纶手中奏折。
“光潜,你我共事多年,今日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眼中血丝密布。
“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胡宗宪已成严党弃子?”
谭纶喉结滚动,终究没出声。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天。
“报——!”
亲兵突然撞开月洞门,满额是汗。
“金山卫急报,海上发现倭寇艨艟!”
戚继光猛地站起,腰间佩刀撞在石凳上铮然作响。”
多少艘?”
“至少二十艘大船,正借东南风疾驰而来!”
三人的影子在灯笼下剧烈摇晃。
胡宗宪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癫狂。
“好!好得很!严世蕃不是要证据吗?且让倭寇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看他还要不要证据!”
“汝贞兄!”
谭纶抓住胡宗宪颤抖的手臂。
“你冷静些!”
“冷静?”
胡宗宪甩开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
“这是三天前拟好的抗倭布告,就缺你们联署!”
绢布展开,密密麻麻盖着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