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老首辅虽然极力保持肃穆,但眼角眉梢的喜色怎么也掩不住。
他悄悄向李春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点头。
“严阁老今日算是栽了。”
站在后排的兵部侍郎小声对身旁的同僚道。
“没了青词宰相的名头,就像老虎没了牙。”
“嘘!”
同僚紧张地制止他。
“小心祸从口出!”
当夜,严府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压抑。
中堂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二十多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这些人都是严嵩父子的亲信,人数比平日多了不少,却无人开口说话,只有偶尔的咳嗽声打破沉默。
严世蕃坐在主位旁,手中惯常把玩的牙角此刻被随意丢在桌上。
他目光扫过罗龙文、鄢懋卿、高寒文等人,心中一阵烦躁。
这些人表面忠心,可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父亲。”
严世蕃转向坐在榻上的严嵩,声音压得极低。
“您说句话吧。”
严嵩仿佛没听见,两眼呆滞地望着前方,像是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
他今日被皇帝当众剥夺了“青词宰相”的名号,这对一个以文采自傲的老臣来说,无异于当众羞辱。
高寒文见状,轻咳一声站起身来。
“严阁老一生为大明、为皇上鞠躬尽瘁,天下群臣自有公论。阁老的青词名动一时,绝不输那杨帆小儿。今日之事,众多臣僚都看在眼里...”
“呵。”
严世蕃冷笑一声打断他。
“公论?高大人,您真信那些儒生嘴里的'公论'?”
他环视众人。
“皇上今日卸磨杀驴,诸位心中不满又如何?自古以来,实力才是硬道理。”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反驳。
严世蕃说得没错,今日之败已极大挫伤了严党的锐气。
若不能尽快扳回一局,那些根基浅的官员很快就会改换门庭,不再踏入严府一步。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严嵩忽然笑了几声,声音沙哑。
“张经,你可记得舟山岛上有多少佛郎机人、高丽人、琉球人?”
被点到名的张经今日刚被罢免闽浙总督之职,却神色镇定。
“回阁老,岛上佛郎机人约一千多,高丽人五六百,琉球人三四百,倭国人两千左右。此外还有安南人、回回人及南洋各国的海盗。”
他顿了顿。
“皇上今日出手看似突然,实则步步为营。自杨帆变法以来,就一直针对严家。如今刚打了两个胜仗就下重手,下官建议...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五个字一出,堂内温度仿佛骤降。众人稍一琢磨,便觉毛骨悚然。
严世蕃却忽然哈哈大笑。
“好!张经,你有种!朱家欺人太甚,咱们早晚是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罗龙文见气氛不对,连忙起身。
“阁老曾说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