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越皱越紧。
当他看到“若不立即释放被扣押人员并赔偿损失,将视为对佛郎机王国的宣战”时,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李春芳也拿起几份国书查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这...这简直是...”
“欺人太甚!”
徐阶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怒火燃烧。
“佛郎机人竟敢如此嚣张!”
严讷苦笑。
“徐阁老,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即便要打仗,我们也不可能同时应对这么多国家...”
徐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此事源头何在?”
“舟山。”
严讷斩钉截铁。
“杨帆引发的风波。”
徐阶眯起眼睛。
“严嵩告病在家多久了?”
“七日。”
严讷回答,随即恍然大悟。
“您是说...”
“十二国同时发难,连朝鲜、邉罗这样的铁杆藩属都一反常态...”
徐阶冷笑。
“除了严嵩,谁有这般能耐?”
李春芳忧心忡忡。
“若真是严阁老所为,言官的奏本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徐阶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更加阴沉。
他回忆起半月前,皇帝在御书房对严嵩新作的那首诗的评价——
“'青云直上终有尽'?哼,严嵩这是在暗示朕给他的恩宠到头了吗?”
当时皇帝说这话时的眼神,徐阶至今难忘。
那是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混合着帝王特有的冷酷。
“徐阁老?”
严讷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们该如何应对?”
徐阶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上次的通牒,是交给谁处理的?”
“浙直总督胡宗宪。”
李春芳回答。
“那就还交给他。”
徐阶斩钉截铁。
“让他以总督身份相机处理,并向朝廷详细解释此事原委。”
李春芳眼前一亮。
“妙计!如此一来,我们既不失职,又不必直接面对...”
“徐阁老,这是刚到的廷寄。”
李春芳将一叠盖着通政司火漆的文书轻轻放在紫檀案几上,手指在封口处摩挲了一下。
“刚送出去,言官的奏本就到了。”
徐阶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精光。
他接过奏本,手指触到纸面的刹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葛守礼?”
徐阶轻声念出署名,目光扫过奏题——《为定友邦请依双屿故事严惩起衅大臣折》,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冷笑。
李春芳站在一旁,目光在徐阶脸上逡巡。
这位年轻的次辅虽然资历尚浅,却已在朝堂沉浮中练就了敏锐的政治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