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换汤不换药。
依旧是一群士大夫在议事,如何能真正撼动那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如何能改变这运行了二百年的规矩?”
吴明急切道。
“那陛下为何不……为何不直接下旨?譬如那严家,罪证难道还少吗?陛下若雷霆一怒,下诏擒拿,岂不干脆?”
杨帆和吴明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苦涩的笑容。
杨帆摇头道。
“若能如此简单,陛下又何须隐忍至今?治国非是江湖厮杀,可快意恩仇。严党经营数十年,党羽遍布朝野,门生故吏充斥要害。
一旦下诏动手,若无十足把握,顷刻间便可能引发朝局剧烈动荡,甚至……甚至逼得狗急跳墙,酿成不忍言之祸事!陛下……赌不起,这大明朝,更赌不起。”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
“故而,陛下需要我们在积弊暴露出来!去年的宣大之战,为何能胜?
今年的舟山之战,为何能捷?正是因为我们在关键时刻,抓住机会,一击而中!
陛下需要看到我们的成效,需要抓住确凿的实证和有利的时机,方能顺势而为,雷霆出手!”
吴明吴亮闻言,眼中闪过明悟,但随即又被更大的忧虑所取代。
杨帆脸色沉凝,继续道。
“若我所料不差,张叔大一走,张雨、赵贞吉等人,很快便会推出他们的‘新政’。届时,恐非复归圣道,而是……反攻倒算!”
他眼中寒光一闪。
“我猜,张雨很可能会让徐洋、沈一石这类人跳出来,以‘顺应新政’、‘提高效能’为名,将各地织造局的产业,从官营钱庄里转出来,美其名曰‘民营’,实则化公为私,落入他们及其背后势力的囊中!
更可怕的是,他们很可能旧事重提,要求各地屯垦卫的释放奴——也就是契奴,重新回到主家!以此彻底否定清丈田亩、释放奴籍的成果!”
吴亮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敢?!”
“有何不敢?”
杨帆冷笑。
“一旦变法被彻底否定,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届时,戚继光戚将军掌握的兵权,便是关键中的关键!
我担心……谭纶身为浙直总督,虽与戚将军有旧,但其立场……或许会因朝局压力而动摇,甚至排挤戚将军,使其兵权旁落!”
禅房内气氛顿时压抑到了极点。
吴明打破沉默。
“先生,那我等该如何应对?难道就坐视他们胡作非为?”
杨帆目光扫过二人,沉声道。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何心隐何先生,已答应出任屯垦义勇总教习。
我们将以此名义,暗中整训义勇,一旦有事,可结寨自保,护佑一方百姓,使其免遭荼毒!
我手中还有一些亲卫,以及……葫芦山水寨的水师,或可引为奥援。只是……戚将军的态度,如今尚不明朗,此乃一大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