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次听说,裕嫔你和先皇后的关系很不错,还以为你会说废后狠毒呢,毕竟,先皇后是人人称赞的贤德人。”
裕嫔轻轻别开视线,看着案上大瓶插着的新鲜粉荷,思绪悠远。
“是啊,嫔妾比纯元皇后小五岁,入府也更晚一些,不过堪堪相处一年,她就薨逝了。
如今,所有人都说她多么温婉、贤良淑德,似乎时间所有形容女子美好德行的词在她身上都是恰当的,这并非虚言。”
她回过脸来,微微一笑:“然而,除了这些,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还有旁的被时间淹没、被众人遗忘的个性,或者说,是被刻意抹去的性子。”
“怎么讲?”
裕嫔没有立刻搭话,反而道:“我知道娘娘眼下在想什么,无论与废后斗得如何,听到她被丈夫、姐姐背叛、夺走正妻之位,孩子不治而死,都难免替她痛恨、不值,在没有入府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
陵容抬眸:“难道并非如此么?”
“如嫔妾方才所言,其中的因果,谁是谁非,早已经说不清了,先皇后,她不是十全十美的大善人,不是菩萨和神仙。”
裕嫔喝了一口气,轻轻叹息。
“当年,皇上的诺言许下不假,先皇后与废后并非一母同胞,二人母亲也是阴差阳错的犹如死敌一般。
那时候,终于废后有孕几月,且诊断了还是个阿哥,她是皇子的侧福晋,又有德妃撑腰,更要因为这个孩子而册立为嫡福晋,多么春风得意!”
“可反观她的姐姐柔则,明明是大夫人的女儿,比她不知多少倍的千尊万贵养大,却只与个将门的小将与婚约,还因为那小将一门常年在外出征战一再拖延婚期,甚至若是那小将战死,她便成了未过门的寡妇。
相比之下,废后扬眉吐气,怎能衣锦不还乡?”
陵容听得不由得蹙紧眉头,忙问:“然后呢?”
裕嫔注视着她的眼睛,道:“那时候,我才十五岁,只听闻四阿哥一见她钟情,当即请旨册为福晋。
后来才知道,是废后得意,一定要传召大夫人带着先皇后入府探望,实则耀武扬威,可谁能料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陵容回想着裕嫔方才对先皇后的评价,不由得有了几分猜想。
“她竟是有婚约的!
所以,先皇后入府,并非自愿么?”
裕嫔犹豫一瞬,最终还是重重点了头。
“我常听如今的人提起先皇后,总像她是个温柔到没有脾气的女子,昔年被侧福晋欺辱也只得忍气吞声,十足是个只会到处善心的傻子,可她不是,她只是真性情,她或许也做错过事。”
裕嫔继续说道:“若非她与那小将青梅竹马,当时她们姐妹的阿玛费扬古大人与那小将的父母也是至交好友,这费扬古与大夫人何等珍爱女儿,何至于让她苦等一年又一年呢?若非有情,柔则又怎能守得住?”
这情况大大出乎陵容的意料,不由得想起了那诗。
喃喃念道:“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