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的、她两年前最爱的雪松木冷香。这香气曾经是慰藉,如今却像一层冰冷的油脂,封住了她的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被强行塞入的窒息感。
光线从高阔的穹顶和巨大的落地窗透入,照亮了空旷得令人心悸的空间。意大利云石地面光可鉴人,清晰地倒映着她苍白、瘦削的身影,像水面上一个飘摇的幽灵。她踩上去,每一步都发出空洞的回响,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又迅速被四壁吸走,仿佛这房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消音器,专门用来吞噬活人的生气。
没有欢迎,没有等待。只有这栋房子,如同一个被施了永恒咒语的巨大琥珀,忠实地、冰冷地保存着她离开前最后一刻的样子。
她缓缓走向客厅。巨大的沙发组蒙着防尘罩,白色,轮廓分明,像一排沉默的墓碑。昂贵的波斯地毯被卷起收在墙角,露出同样光洁冰冷的地板。壁炉上方那幅巨大的抽象油画,色彩依旧浓烈,却失去了所有情绪的温度,只剩下装饰物的冷漠。
遥控器、杂志架、她曾经随手放在边几上的水晶烟灰缸……一切物品都待在原位,依然还纤尘不染,透着一股博物馆展品般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它们只是“存在”着,证明着某种生活曾经在此上演,而此刻,它们只是她缺席七百三十天的冰冷证人。
她推开衣帽间的门。恒温恒湿系统运作的微弱嗡鸣是唯一的活物。一排排当季的高定礼服、套装、长裙,如同橱窗里等待买主的塑料模特,色彩炫目,剪裁完美,悬挂得一丝不苟。每一件都精确对应着她两年前的尺寸。她的手指拂过一件丝绒长裙的袖口,触感冰凉滑腻,带着不近人情的距离感,如同抚摸一具精心保养的标本。标签崭新,没有一丝穿着过的痕迹。
这些华服,曾是她身份的光环,如今却像一件件为她量身定制的寿衣,提醒着她被冻结的时光和那个已然陌生的、被称作“富婆”的躯壳。
她走到内嵌的保险柜前。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一缩。密码输入,轻微的机械声后,柜门弹开。厚厚一摞文件、产权证书上,那颗“希望之心”蓝钻,在丝绒衬垫上幽幽地泛着冷光。它原封不动,价值连城,光芒却刺得她眼睛生疼。它像一个冰冷的嘲讽——她最值钱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地被保管着,唯独她这个人,她的心,她的灵魂,被彻底地打碎、掏空、遗弃了两年。
钱。珠宝。房子。这些构成她“富足”外壳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尖叫着:“看!你拥有的什么都没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这精确到令人窒息的保存,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抽干了她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她像个闯入者,闯入了为“过去的左青依”精心布置的、巨大而奢华的坟墓。
所有的繁华,都在冷酷地强调着她漫长的缺席,像一个无声的耳光,响亮地扇在她空洞的脸上。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庭院。但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只看向玻璃本身。玻璃上,清晰地映着她现在的样子:苍白,眼窝深陷,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睛如今像两口枯井,深不见底,只有一片茫然的死寂。长发干枯,随意地挽着。身上那件旧款香奈儿套装,空荡荡地挂着,像一个不合身的布袋。她抬起手,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镜中的影子也抬起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寒意猛地窜遍全身。
不是玻璃的冰冷。是另一种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