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纪景安帮外婆仔细检查了身体,确认输液管道没问题,又把氧流量调整了一下,才放心地在病床边坐下来。
外婆拉着纪景安的手,声音虚弱无力,“景安,外婆就跟你不绕圈子了。我知道我时日无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南橘。”
说着,外婆浑浊的双眼中,隐隐渗出眼泪来,纪景安不由得动容,反握住外婆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外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外婆艰难地摇摇头,“不只是照顾这么简单。你要答应我,如果我走了,你就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她爱你,信任你,依赖你,谁都可以抛弃她,对不起她,但是你不能。”
纪景安有瞬间的错觉,似乎面前这位刚刚经历了长时间手术,苏醒没多久,躺在病**动弹不得的老人,对他和姜南橘的表面婚姻心知肚明,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犹豫的空隙,外婆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橘从来不说,但是她心里对我,肯定是有怨言的。当年我那么强硬地拆散她和清明,险些害了她一辈子。”
纪景安敏锐地听到“清明”两个字,想起那晚姜南橘的反常,眉头微皱,“外婆,清明是谁,他和南橘是什么关系?”
“那是个很爱南橘的男孩子,很爱很爱。”外婆缓缓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无比久远的回忆中,把过去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纪景安听。
最后,纪景安有些不确定地问:“所以,为了让南橘彻底死心,您和清明一起制造了他去世的假象?也就是说,清明其实还活着?”
外婆点点头,“不过他早已经改名换姓,过上新的生活了。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姓傅。”
姓傅?傅棋深。
纪景安眉心狠狠一跳,瞬间明白傅棋深对姜南橘的深情,究竟是从何而来,他又是为什么好像有所避讳似的,关于姜南橘家人的事务,从不亲自出面,只派助理过来一一协调解决。
所以姜南橘从一开始哭着求他不要离婚,到现在冷静地像是换了个人,难道就是因为发现清明还活着,旧情难忘,急于从这段婚姻中挣脱出去,好跟傅棋深重续前缘?
纪景安怀着满腹的心事走出病房,姜南橘独自坐在走廊长椅上,一侧的脸颊红肿,双眼通红。
纵然小姨婆始终横眉竖眼,骂骂咧咧没一句好话,姜南橘仍是在医院附近找了最好的酒店,安排她住下来。
无论如何,她是外婆的亲人,她的态度再恶劣,言语间再伤人,也还是天不亮就起床,给受伤的姐姐炖一锅大骨汤,坐几个小时客车带到医院,汤依然是热气腾腾的。
姜南橘没有兄弟姐妹,但是她想,这可能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听到脚步声,姜南橘抬起头,她双眼通红,有些慌乱地抬手去擦脸颊上的眼泪,拼命挤出笑容来,故作轻松地问:“外婆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纪景安突然被她的强颜欢笑刺伤了眼,心里莫名一阵烦躁,“就是问了一下她的病情,没有特别的。”
姜南橘单看表情,就知道他并没有实话实话,不过也无意追问,只是站起来冲他略微欠了欠身,“谢谢你来看外婆,她见到你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