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县因有郁江滋养灌溉,大米向来便宜,每石9钱已经很高了。
那些外来军户缺少土地,必须买粮过活,负担尤其沉重。
贵县境内有一卫七所,军户非常多。那些人若吃不上饭,不用等洪灾爆发,恐怕就会闹事。
陈子履早就注意到粮价上涨,前两天,已下令暂缓籴买大米。
随着墟集歇家陆续运粮入城,米价应该缓慢下跌,而不是上涨。
这里面肯定有鬼。
陈子履将疑点记下,继续往前赶路,不一会儿来到常平仓地界。
只见仓外大街拥挤得厉害,几十个农夫推着独轮车,正在路边张望。
看他们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着急。
孙二弟则站在大门外,正和常平仓大使邹杰对峙,似乎争辩着什么。
陈子履不动声色,向街边一个老农问道:“老乡,劳驾打听一下,你们是哪个乡的,这是在干嘛?”
“你是?”
“在下是永昌当铺的伙计,额,就是记账的。”
“账房!”
老农一听来了精神,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账房也是体面人,劳驾,帮咱们去前面催催吧。咱们都是大樟里的,今早衙门派人下乡收红薯,咱们就送来了。
没想仓库却不肯收,这叫什么事?天都快黑了,咱们还要赶回去呢^衙门不会赖账吧?”
“断然不会。”
这时,李二福走过来接过话茬。
他上堂的时候,光顾着磕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因而陈子履戴着斗笠站在他面前,他愣是没认出来。
“县太爷是青天,宽厚仁德,哪会坑咱们老百姓呢?不会不会,断然不会。”
陈子履暗暗好笑,李二福被自己罚了十两银子,却还为自己说好话,真是个老实人。
“你们可知,仓大使为何不可肯收东西?”
李二福答道:“那大使说了,常平仓历来只储大米,从没收过那洋玩意。若放坏了几石,他担不起。”
这时,又有人老乡走了过来,横插了一嘴:“那家伙推推搪搪,怕是没收到好处,才不给办事吧。”
“这些红薯,不是县老爷要的吗?”
“县太爷让人办事,那也得给钱呀……”
几个老乡你一嘴我一嘴,很快聊得不亦乐乎。
陈子履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问道:“你们这几天到北山墟售米了吗?多少钱一斤。”
大家都说没有,唯有李二福应道:“我今天早上刚卖了五石,每石6钱银。”
几个老乡顿时笑了起来,笑话李二福去衙门告了一状,无端端被罚了十两银子。
为了凑够银子,现在非但要到处借钱,还得将大半口粮卖掉。
否则,就得卖田交罚金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给族长送点礼呢。
李二福却不以为然道:“你们懂什么。若不是告这一状,我还不知道县老爷是个好官呢。”
这时,常平仓那边再起争执,孙二弟似乎无法说服仓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