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型紧密,向前!”
“架枪向前!”
“向前向前!”
队头高声在呼,都头撕心裂肺在喊,指挥使更是喊得心肺都要喷出!
牌头在喊,虞侯也在喊,连军中文书也跳脚在喊!
將军打马在后,跟著前方步卒慢慢在走,无有言语,只有凶恶得黑出水来的脸。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灰布麻衣!
没有正脸,都是背后,他们兴许前几天还在街边浪荡,只为混口饱饭,也兴许昨日还在田地劳作,却还难以果腹。
今日,他们在逃!
只是转头去,也是无穷无尽的人,堵得死死,著实逃不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芻狗……
长枪来了,一片一片捅刺而去。
无穷无尽,却又哪里有那还手之力去挤也奔,去踩,去践踏。
不知多少人,在推挤之中倒地,没有官军来杀,却被踩入卑微,与泥泞化在一起。
那深入敌阵不知多远的铁甲骑士,在无穷无尽之中仿佛搅出了漩涡一般。
那两翼之骑,一赶一赶的箭矢更在催命,无穷无尽太过密集,但凡箭矢射出去,定有人满身是血栽倒在地。
三千步卒,好似无穷巨力,好似液压机一般在顶豆腐。
一场苏武从未见过的溃败溃逃,就在眼前。
苏武想像了许多次这般场景,想像的是二十万宋军伐辽,丟盔弃甲溃败……
想来,就是眼前这般的场景吧,再一次真切了。
那林冲的马,衝著衝著,终於衝出了敌阵,却是马匹再也奔不动了。
林衝下了马,拢得眾骑列步阵,转头去,都是奔涌而来的贼人,林冲还要去堵,却是那潮水分了左右,並不奔他而来。
漫山遍野也不足以形容此时景象,只当是天地都被溃败之贼占满了。
湖州城楼之上,惊喜的人,竟是並不多看射孔之外,而是脚步如何也止不住的左右在动,一双手掌,拍得通红也依旧在拍。
死里逃生的感受,过於浓烈,更是那方腊之贼杀人的手段过於骇人,便是死里逃生得越发惊喜。
呼喊也好,相庆也罢。
只有知府邢岳,呆呆愣愣站著,不断抹著眼眶里如何也止不住的眼泪。
好似这天塌下来都压在他一人的肩膀之上,忽然,塌下来的天,又被人抬了起来。
邢岳抹著眼泪回头,一会儿脸上是笑,笑著又哭,哭了又觉得该笑,却有话语:“快快快,把之前拢起来的郎中都带到城门处来,都让他们出城去,把药品都运出去,去营寨里,快!”
邢岳,当真把这湖州城池组织得不差。
钱世疆拱手一礼,飞身往那阶梯去下。
眾人又去看那射孔,又转身来哈哈笑……笑著也有泪……
笑著又去看那射孔之外……
邢岳也在回头看,看著看著,转身而来,慢慢也往那阶梯而去,却是好像脚步已然发僵,陡然小腿抽搐起来,眼看就要栽倒。
眾人连忙来扶,邢岳摆著手:“无妨无妨……诸位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