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营业额稳了。
每月除去租金(一百五十块,是筒子楼楼下的小门面,房东是个退休老师,人挺好,偶尔还会来买双童袜,总说 “凡子你实在”,有时还会带块自己烤的饼干给笑笑);
进货(一千二百块左右,比如进五十件 T 恤,每件进价十八,就是九百块;进三十条裤子,每件进价十块,就是三百块,进货时他会把货清单列得清清楚楚,怕算错);
水电费(三十块,电费一块二一度,每月差不多二十度,晚上关店前他会检查所有灯都关了,水费三块钱一吨,每月用个三四吨,洗手都用盆接水,怕浪费);
能净赚三百多块,好的时候到四百五 —— 这在九十年代的县城,算是不错的收入了,当时工厂的普通工人每月工资也就两百多块;
够他和笑笑过上不用顿顿喝稀粥、偶尔能吃块肉的日子,肉是买最便宜的五花肉,炖的时候放点萝卜,香得能飘满筒子楼。
可林凡没敢松劲。
他和笑笑的伙食是改善了 —— 中午能加盘炒青菜,油放得比以前多,青菜是从街边老农那买的,五毛钱一斤,新鲜还带土,老农每次都会多给两棵;
晚上偶尔能喝碗鸡蛋汤,蛋花打得匀匀的,飘在汤里像碎云,鸡蛋是张婶家的鸡下的,比超市便宜五分钱一个,张婶总说 “给孩子吃,别省,我家鸡下得多”,每次都用报纸包着,怕碰碎;
可他依旧穿那件洗得发蓝的白衬衫,袖口磨破了就用针线缝两针,针脚走得歪歪扭扭,却也结实,领口泛黄了就用肥皂多搓两遍,搓得手指都起了泡,晾在绳上时还特意拉展,怕起皱;
笑笑的裤子短了,他就找块颜色相近的布,在裤脚接一段,用缝纫机缝得整整齐齐 —— 那缝纫机是他花八十块从旧货市场买的,有点老;
踩起来 “咔嗒咔嗒” 响,像在跟他说话,踩的时候还得时不时拍一下机身,不然就卡线,孩子穿着接了裤脚的裤子,还说 “爸爸缝的好看,比店里的还好看”,说得他心里暖烘烘的,比吃了糖还甜。
住的还是筒子楼那间六平米的小屋,墙皮剥落的地方,他用白纸贴了贴,上面还粘着笑笑画的小太阳,红颜料有点晕开,像裹了层暖光,晚上开着 15 瓦的灯泡,光虽然暗,却也温馨,连影子都透着家的味,灯泡上还绕着笑笑串的纸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