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带着几分暖意,拂过柴府的朱红院墙,将院外的杨柳吹得绿丝摇曳。演武场上,暖融融的日光如同碎金般倾泻而下,铺满了整块被岁月打磨得光滑透亮的青石地面,石面上隐约映着天边缓缓流动的流云,连带着空气里都浮着一层淡淡的、慵懒的暖意。
柴邵身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束着同色玉带,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沧桑。他正半蹲下身,手把手地教导十岁的儿子柴令武握枪。那双手曾在沙场上斩将夺旗,布满了厚茧,此刻却带着难得的温柔,稳稳覆在儿子稚嫩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皮肤传递过去,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令武,握枪之道,首在手腕灵活,而非蛮力。”他的声音沉厚如钟,却满是耐心,目光落在儿子紧攥枪杆的手上,“你瞧,就像你娘那样,当年她在战场上,长枪能如灵蛇般绕着脖颈转动,收发由心,起落间便能取敌性命,那才算是把枪法练到了家。”
柴令武咬着下唇,唇瓣被牙齿咬得微微发白,小脸憋得通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青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死死攥着那杆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虎头湛金枪,枪杆冰凉坚硬,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胳膊微微发颤。他努力模仿着父亲的动作,试图让枪杆在掌心转动,可那枪杆却像是生了根一般,转得磕磕绊绊,时而撞到胳膊,发出沉闷的声响,时而擦过肩头,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即便如此,他眼底却没有半分退缩,反而燃起了一股倔强的火苗,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枪杆与地面碰撞,发出“笃笃”的声响,在空旷的演武场上久久回荡,像是在诉说着少年不服输的韧劲。
不远处的游廊下,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廊下爬满了翠绿的藤蔓,开着几朵淡紫色的蔷薇,花香伴着微风,轻轻飘散。七岁的女儿柴玉华身着一身粉色劲装,裙摆上绣着小小的莲花纹样,娇小的身影灵动如翩跹彩蝶。她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剑身狭长,寒光闪烁,映着她那双专注的眼睛。只见她屏息凝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手腕轻轻一抖,短剑精准地挑起地上散落的一枚铜钱,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三枚铜钱稳稳地叠在剑尖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却始终没有坠落。
“好!这丫头真是随了公主,天生就是块练武的料!”一旁观瞧的高慧英忍不住拍掌喝彩,眉眼间满是赞叹。她身着一袭淡紫色衣裙,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虽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久经沙场的飒爽之气——她便是苏定方的妻子,当年也曾随夫出征,见过血雨腥风。柴玉华听到夸奖,小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手腕再一翻,短剑挽起几朵小小的剑花,寒光流转间,那三枚铜钱依旧稳稳地停在剑尖,引得高慧英又是一阵叫好,连声道:“好身法!再过几年,定是个不输她娘的女中豪杰!”
与演武场的热闹喧嚣不同,柴府内院的花厅里,却是一派温馨和煦的景象。花厅的门窗皆敞开着,通风透气,窗外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窗台上,添了几分诗意。厅内,雕花的红木圆桌旁,长孙无垢与平阳公主并肩坐在主位上,两人皆身着华贵的锦裙,气质雍容不凡。长孙无垢一身月白色绣暗纹的长裙,裙摆拖曳在地,上面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样,温婉端庄,眉眼间带着平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