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玉虚殿。
“父皇,崔璟和夏之用二人的罪状俱已查实,这两人真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柳氏旧案也水落石出,原是崔璟伙同夏之用捏造罪证诬陷柳云舟,为泯灭罪行,又屠杀柳氏一门,纵火毁尸灭迹。崔璟身为刑部尚书,不但徇私舞弊、中饱私囊、知法犯法,还在刑部地牢中私设刑室,滥刑逼供,草菅人命,制造冤狱无数,着实可恨。”赵巺颇显义愤。
皇帝细细看了案卷,叹道:“朝中竟有此等奸佞,若不施以重典,如何能平民愤、安天下,判两人‘车裂’之刑。”
楚君涵适时道:“刑部地牢中只怕还有许多衔冤负屈,或是诉告无门之人。”
皇帝便道:“那便令刑部侍郎将所有在押人犯的卷宗逐一核查,呈于朕。”
楚君涵想到牢中那疯汉终于平反有望,大为欣慰。
皇帝又道:“柳云舟刚正不阿、高风亮节,可追封为‘懿德侯’。”
赵巺喜道:“懿德高风,是个好谥号。父皇,那陆云飞一案可要再行查证?”
皇帝皱眉道:“陆云飞私藏安王之子,可视同谋逆,此乃有目共睹,若不惩处,如何稳固民心。柳丫头如何?伤可好了?”
赵巺答道:“她的伤已无大碍,幸有宁之代她受了那三十九杖,否则父皇怕是见不着她了。”他又对皇帝身后的楚君涵道:“宁之,你也不多将养几日?”
楚君涵微笑道“一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臣若是歇上十天半月的,岂不成了草包一个。”
“你呀,就是逞强,回头可不许抱怨父皇和我苛待于你。”
赵巺心情大好,因皇帝要去看望凌萱,他便引了两人一同往毓璃宫去了。
那日柳凌萱在刑部大堂昏死过去,赵巺将她带回毓璃宫,安置在西厢的紫泉殿,又及时请了太医为她治伤。
柳凌烟见凌萱回来,一双肿得核桃般的眼这才有了神采。但见凌萱受伤昏迷,又是担忧难过,一直苦守榻前。
皇帝三人来到正殿,命小霜去禀报。
柳凌萱下榻整衣,前去正殿迎接圣驾。
皇帝见她施施然行礼,只问:“你究竟是何人?”
柳凌萱垂首道:“民女不知圣上此言何意。”
皇帝随即爽朗一笑,吩咐宫人给她看座,道:“你这一个小小人儿,怎会有历尽百态的从容,稳如山岳的气度,锐敏过人的智计,洞悉世事的通达?可谓集造化灵秀于一身,你真是个年方一十八载的小丫头?还是幻化人形的山魈鬼魅?”
柳凌萱问:“圣上观民女像是妖邪?”
“你纵然真是妖,是精,也不会害人。朕倒宁愿相信你是一个修行千年的精魅,对你的疑惑便少了许多。”皇帝眼含淡淡笑意。
柳凌烟不满道:“原来圣上明明是想夸奖凌萱,却说得这般不中听,还害得人一惊一乍。”
柳凌萱便让凌烟去沏茶,凌烟精于此艺,乐呵呵去了,不一会端出几盏茶,给皇帝、太子、楚君涵一一奉上。
茶盖一掀起,白气袅袅,满室清香。
皇帝浅啜一口,只觉香气沁人,齿颊留芳。茶芽在杯中徐徐舞动,似美人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