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宝瘫坐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死死封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如黄豆大颗大颗滚落下来。他勉力稳了稳神,膝行到榻前,压低声音唤了声师傅,再无人应他。王小宝只看了一眼王迁安的遗体,便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如万箭穿心。
王迁安面容扭曲,状极痛苦,更为可怖的是他的头部与双足佝偻相接,如弯弓一般。手脚仿佛绞在一起,整个人如一团被缠拧的衣物,皱皱巴巴,令人触目惊心!
王小宝又是惊惧又是凄绝,看这形容师傅分明是中了牵机毒,究竟是谁下这样的狠手?牵机毒可算得上药鸩中最痛苦的死法。王小宝心中一遍遍唤着师傅,他怎能就这样撒手去了?难怪师傅昨日里会交待他那么多事情,可没有师傅的扶持教导,他如何担得起这样的重担。
王小宝饮泣良久,忍着心痛,亲手给师傅整理遗容,却从他贴身寝衣中发现一封血书,展开一看,更惊得面无人色。
他慌得六神无主之际,突然想起师傅往日的训导“在御前伺候,没点定力怎么做事?”他尽力稳住心神,慢慢思量对策,此事应如何禀告圣上,这血书又该不该呈上?眼下时机是否合适,贸然揭开真相能不能替师傅报仇?若换做师傅,在如此错综复杂的局势下他会如何应对?
王小宝思量少许,拿定主意,将血书叠好仔细收入怀中,连夜奔福宁宫去了。
王小宝从没见过圣上眉头皱得那样紧,眉心如沟壑,良久一言未发。只是他偷眼瞧见一向英武威严的圣上似乎眼圈有些泛红。
王小宝忐忑请旨:“圣上,是否为师傅发丧还是……”
皇帝双手握拳在案头重重击落,道:“发丧!要风光大葬。”王迁安宁肯服牵机毒,到死还想着替他解脱困境,这份忠心如何能辜负!
翌日,宫中处处有窃窃私语,议论御前公公王迁安的离奇之死。
“品源居”茶坊的雅间中,一人正不停地踱来踱去,绣金云靴踏得嗒嗒有声。忽听得珠帘后的暗门吱呀一声响,他猛地收住脚步,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好大的架子!”
来人站在珠帘后,说道:“看来成将军久等了,成将军一向不怎么守时,今日是记错了时辰,还是吃错了药?”
成乾听那人略带冷嘲热讽的口气,冷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话我。宫里出大事了,你肯定也知道了。你只说该如何收场?”
“这才刚刚开场,再说要收场也轮不到成将军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