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盆边,肩膀一抽一抽的,她的灯笼掉在水里,蒲公英膜已经湿透了,萤火虫们正围着灯笼飞,想把水吹干。
“我找到桃桃了,”丫丫看到阿禾,眼泪掉得更凶了,“可是灯笼坏了,我赔不起……”阿禾捡起水里的灯笼,摸了摸丫丫的头:“没关系,芦苇还能再扎,萤火虫也没受伤。”他把自己的灯笼递给丫丫,“你看,桃桃的手指头还在呢。”
桃桃的左手果然少了一根手指头,红线缝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艺。丫丫抱起桃桃,用袖子擦了擦它脸上的泥:“我就知道能找到它,它跟我说过,不会走丢的。”
阿禾把湿灯笼拆开,芦苇秆还能用,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的蒲公英膜,重新糊好。大亮带着刚才的萤火虫飞进去,灯笼又亮了起来,只是光比刚才柔和些,像月亮的光。
“我们往回走吧,”阿禾提起修好的灯笼,“你妈妈该担心了。”丫丫点点头,抱着桃桃跟在他身后,辫子上的另一个铃铛还在响,只是声音轻了些,像在哼歌。
路过一片野菊丛时,丫丫突然停下脚步,摘了一朵最大的黄菊花,插在阿禾的灯笼上:“这样你的灯笼也有花了。”阿禾笑了,从葫芦里倒出一点露水,滴在野菊花上,花瓣立刻变得水灵灵的。
回到铺子时,天快亮了。丫丫从口袋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糕上还冒着热气:“我妈妈半夜起来给我热的,说要谢谢你。”阿禾接过桂花糕,分给大亮和萤火虫们一小块,剩下的小心地放在木盒里,和那些饼干渣、露水放在一起。
“明天还来吗?”丫丫临走时问。阿禾点点头:“我要做一百个灯笼,等冬天来了,萤火虫们可以躲在里面取暖。”丫丫说:“我来帮你糊膜吧,我最会撕蒲公英膜了,不会弄破的。”
第二天傍晚,丫丫果然来了,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满满的蒲公英膜,每张都又大又完整。阿禾教她扎芦苇骨架,丫丫学得很快,只是手指被芦苇茬扎了个小口子,她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说:“没事,比摘野菊花被刺扎到轻多了。”
大亮带着萤火虫们在她们头顶飞,像个会转圈的光环。灯笼一个个立在铺子里,有的挂着野菊花,有的系着小铃铛,还有的贴着丫丫画的小太阳。芦苇荡里的灯笼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像一条发光的河,从铺子一直延伸到河边。
后来,芦苇荡里的小动物们都知道了萤火灯笼铺。迷路的小刺猬来借灯笼,会留下几颗红果子;晚归的蜜蜂来借灯笼,会留下一小勺蜂蜜;连住在河对岸的老乌龟,都背着半片荷叶来换灯笼,说要给刚出壳的小乌龟照亮。
阿禾的木盒里东西越来越多,他在铺子后面挖了个小地窖,把饼干渣、蜂蜜、桂花糕都藏在里面,上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大亮和萤火虫们知道,冬天的时候,这里会像春天一样暖和。
丫丫每天都来帮忙,她的辫子长长了些,铃铛换了新的红绳子,响声更脆了。她和阿禾一起给灯笼起名:最大的那个叫“望月”,挂着菊花的叫“金风”,还有个最小的,只够一只萤火虫住,叫“点点”。
有天晚上,丫丫突然说:“我爸爸要带我们去城里住了,明天就走。”阿禾手里的芦苇秆差点掉在地上:“那你还回来吗?”丫丫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上面系着那个掉了的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