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光阴如水逝去,北蛮境内的归燕村已从当初那个仅能藏身的小村落,发展成为拥有千余人、暗藏玄机的据点。
正是春末夏初,训练场上,一道红色的身影与一个青衫男子缠斗正酣。
顾南湘,昔日的嘉柔帝姬,如今已出落成十四岁的少女。
一身利落的红衣衬得她肤白如雪,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飒爽的弧线,银簪下坠着的蝴蝶流苏在阳光下闪烁。
她手中一柄环首刀舞得密不透风,招式间既有沙场将士的凌厉,又暗含江湖门派的精妙。
与她交手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实则已三十有五。
一袭青衫,面容俊雅,若非手中长剑凌厉非常,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闲游的文士。
这正是顾南湘的小舅舅,王家唯一幸存的血脉——王羽喆。
“不够快!”
王羽喆侧身避开顾南湘一记斜劈,剑尖轻点,直指她手腕,
“对敌时若还想着招式是否好看,早已死了十次!”
顾南湘抿唇不语,手腕翻转,刀锋忽变,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撩去,直逼王羽喆胸前空门。
这一招出其不意,逼得王羽喆后撤半步,方才格挡开来。
“好!”
王羽喆眼中闪过赞许,旋即剑势更疾,
“但这还不够!”
刀剑相交,铮鸣不绝。
围观的村民们早已习以为常,却仍忍不住为这场精彩的较量喝彩。
一炷香后,顾南湘终于寻到王羽喆一个微小的破绽,刀锋直入,在即将触及他衣襟时稳稳停住。
“舅舅,承让了。”
她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
王羽喆收剑入鞘,俊朗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八年时间,能有如此进益,不愧是我王家的外甥女。”
他伸手轻轻弹了弹顾南湘的额头,
“不过若是生死相搏,刚才那一招你大可再进三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顾南湘收刀回鞘,擦了擦汗:
“舅舅教训的是。不过南湘记得,八年前您刚找到我时,可是信誓旦旦说要教我‘以德服人’的。”
“臭丫头,学会拿我的话堵我了?”
王羽喆作势要打,顾南湘早已灵巧地跳开,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少女娇俏。
八年前,王羽喆游历归来,得知大夏国破、王家覆灭的噩耗,几经周折才找到归燕村。
那时的顾南湘虽然已经接受了燕诚的保护和教导,但内心深处仍对陌生人怀有戒心。
是王羽喆身上与母亲相似的眉眼,以及他带来的母亲少女时的信物,最终让顾南湘接纳了这位突然出现的小舅舅。
这些年来,燕诚教她文治武功、兵法韬略;王羽喆则传授她江湖经验、奇门遁甲。
两位师长各有所长,将她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杀伐果断的继承人。
“我出去走走。”
顾南湘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对王羽喆道。
穿过村中小道,沿途的村民见到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行礼招呼。
“小帝姬。”
“帝姬今日的刀法又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