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常老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咱们家哪扛得住啊!”
杜尚风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直挠。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狠狠往地上啐了口:
“作孽啊!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拿你妹换银子!她从小到大就是一个扭脾气,这一跑可如何是好啊?”
大宝娘哭哭啼啼:“现在说这有啥用?得赶紧想办法啊!要是常家真找上门,咱全家都得遭殃。
杜大宝抖着嗓子:“爹,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小青山躲躲吧!
俺听说咱家二叔如今是团练,手底下还有护卫队。常老爷再手眼通天,心狠手辣,到了咱小青山也要收敛一些。”
杜尚风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又很快暗下去:
“你二叔那人最护短,知道了这事,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可……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
他跺跺脚,心一横,站起身,“走,现在就走,咱们连夜回小青山!
不管咋说,家里还有你爷你奶,到时候你就跪在二老面前使劲磕头,只要爷爷奶奶护着你,你二叔就只能收留你。”
夜色里,一家人没敢点灯,摸黑收拾了个小包袱,悄悄锁了门,往城外赶去。
老巷子里只剩下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还有几声狗叫,远处隐约有一队火把向这边移动着。
————
杜尚清的流民安置计划推行不过十几日,各处散落的流民便如百川归海般向指定区域汇聚,短短数月便聚拢起六万余人。
这些人多是遭战乱流离的农户,裤脚还沾着田埂的泥,手里攥着磨得发亮的农具,脸上虽带着风霜,眼里却藏着对土地的热望。
——他们不是好勇斗狠的兵痞,也非游手好闲之辈,只盼着能有一亩地、一间屋,安安分分种庄稼、过日子。
这六万多双握惯了锄头的手,成了块块烫手的香饽饽。
消息刚传到各县衙,那些脑子活络的官员就坐不住了。
先是宿清县县丞揣着本县田亩图冲进了大帐,官袍上还沾着赶路的尘土:
“杜大人!咱们宿清县白沙坡尚有数千亩荒田,刚清了淤,正缺人手翻耕!
这些流民都是种庄稼的老手,可否拨给下官三千户,明年定能让荒田长出金疙瘩!”
他话音未落,九湾县令已挤到案前,手里举着册户藉簿:
“大人您瞧,咱们九湾多水泽,流民里不少懂水利的,下官愿划出沿湖沙田百顷,给他们盖草屋、分籽种,只要三年,保准粮囤堆到顶!”
紧接着,泗水县主薄也喘着气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几张桑蚕图谱:
“大人,大人这些流民里有不少会养蚕缫丝的吧?
咱们县的有好多老桑林荒废许久,可以让他们去,县里免费给些桑苗、蚕种,不光能开荒种粮,还能养蚕抽丝,日子定能盘活!”
一时间,大帐里挤满了人,各县的文书、图册在案上堆成小山。
有的说自家境内有闲置的农具坊,能给流民配齐锄头犁耙;有的拍着胸脯保证减免三年赋税,让他们安心扎根;
还有的捧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