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或许……或许莎莎的反应,会比黄雅琪更容易应对一些?至少,她不会像黄雅琪那样,用那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冷静目光审视他。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在浓重的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那只被他扔在床角的手机。
屏幕解锁,冰冷的光线映亮了他憔悴而痛苦的脸。
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颤抖,悬在了通讯录里“莎莎”
的名字上方。
他深深地、贪婪地吸进一大口房间里沉闷的空气,仿佛要借此积蓄起足够的勇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而规律的“嘟——嘟——”
声,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击在他裸露的心脏上,带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和恐慌。
他紧紧握着手机,手心的冷汗几乎要让机身滑脱,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
这一次,他无法再像上次那样,用“赵部长来电话”
的借口仓皇挂断。
他必须面对,必须说出那个残忍的决定。
电话接通了。
“小飞?”
徐莎莎那熟悉而轻快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欣喜,但仔细听。
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上次通话被突然中断后、尚未完全消散的、细微的疑惑,“你忙完啦?这次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她的声音,依旧纯净得像山间的泉水,不掺丝毫杂质,瞬间冲刷着罗小飞布满阴霾和罪恶感的内心,却也让他感到加倍的刺痛和难以启齿。
“莎莎……”
罗小飞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得厉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努力调整着呼吸。
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但那份沉重和痛苦,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电话那头的徐莎莎,似乎立刻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异常,那欢快的语调瞬间收敛了许多。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不安:“什么事呀,小飞?你……你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是工作太累了吗?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的关切,如同温暖的棉絮,包裹着他冰冷的心,却也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内心的挣扎,然后用一种近乎背诵般的、带着刻意沉重的语调,开始重复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不是麻烦……是……是工作上的安排,有了一些……突然的变化。”
他顿了顿,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砂纸,“部里……刚刚下达了紧急通知,有一个外派任务,需要我立刻出。”
“外派?”
徐莎莎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去哪里呀?要去多久?”
“……去非洲,我国大使馆,担任武官。”
罗小飞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任期……是两年。
一星期后……就要出。”
“……”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死一般的寂静。
这寂静,如此深沉,如此漫长,甚至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