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命令就是铁律,几人立刻领命而去。
最后,周平安来到了庄子北面,紧挨着粮仓的一片空地。
这里原本是几个空置的猪圈,用矮土墙围着,里面堆着些杂物和干草。
“这地方乱糟糟的,客人要是溜达到这儿,多不像话。”
周平安皱着眉,指着猪圈。
“拆!
把这几个猪圈中间这堵墙拆了!
连成一片大空地!
然后……”
他拿出炭笔,在桑皮纸上飞快地画了个极其简陋、线条交错如同蛛网的草图。
“用竹竿和晒谷席,照着这个图样,在这片空地上搭出几条通道来。
不用太结实,能立住就行,主要是图个新鲜,给客人当个小小的‘迷宫’玩玩,显得咱们庄子也有雅趣。”
吴管家看着那鬼画符般的草图,又看看那堆破败的猪圈和晒谷席,嘴角抽搐。
雅趣?这能雅到哪里去?
但他看着周平安那深潭般的眼神,只能把疑问咽回肚子里。
“是,少爷,老奴这就安排人手拆墙搭棚子。”
布置完这一切,周平安带着众人站在粮仓旁的高坡上,目光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周家庄外围。
芦苇荡里隐约的插桩声,桥头淤泥里即将埋下的带刺铁犁碎片,还有那片正在被改造成“迷阵”
的猪圈空地…
每一处看似寻常的劳作,都暗藏着致命的杀机。
就在这时,一个挎着柳条筐、穿着粗布衣裳、包着头巾的农妇,沿着土路朝庄子走来。
筐里装着些蔫了吧唧的青菜萝卜。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看似寻常。
“站住!
干什么的?”
守在庄子入口的一个年轻家丁上前拦住,按照周平安之前的吩咐,加强了盘查。
那农妇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布满愁苦的脸,带着浓重的乡音。
“哎呀,军爷,啊不,小哥……俺是前头柳树屯的,家里菜园子遭了霜,菜卖相不好,想到庄子里便宜点卖了,换点盐钱。”
她说着,掀开筐盖,露出里面的蔫菜。
年轻家丁看了看菜,又看了看妇人,没看出什么破绽,正想挥手放行。
“等等。”
周平安的声音从坡上传来。
他带着吴管家和沈砚走了下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真是对菜价感兴趣。
“大娘,你这菜怎么卖啊?”
农妇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堆起更愁苦的笑:
“少爷,您行行好,这菜……两文钱一捆,您看着给点就行!”
周平安走到筐前,随意翻了翻蔫菜,眼睛的余光却瞬间扫过农妇全身:
粗糙但指节异常粗大的双手,裤脚沾着的几点干涸红泥,尤其是那双沾满泥泞的布鞋鞋底边缘——赫然粘着几缕枯黄的、细长的芦苇絮!
芦苇絮!
正是刚才那片正在“清理”
的芦苇荡里的东西!
一个来卖菜的农妇,怎么会踩到庄子外围、远离大路的芦苇荡里的芦苇絮?
除非……她刚从那边过来!
她在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