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针在啃噬骨髓。
他还记得自己被逼到这黑松林时的绝境。
教主狞笑着说:“张远,你今日插翅难飞!
待我破了潼关,定将你青城山上下挫骨扬灰!”
四大护法呈合围之势逼近,他们手里的兵器上都泛着幽蓝的光,显然喂了剧毒。
而他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虎视眈眈的强敌。
“想过我张远会有今日吗?”
他当时咳出一口血,却突然笑了。
重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剑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我师父说过,我辈习武之人,守的不是一座城,是心里的道。
你们魔教祸乱天下,残害生灵,这道,我守定了!”
话音未落,他竟主动冲向了包围圈。
正阳剑法的剑招本是大开大合,此刻却被他使出了同归于尽的狠劲。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右侧护法的短刀刺中自己的右肋,趁着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重剑反手横扫,硬生生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借着冲势撞向左侧的护法,将对方撞下了悬崖。
剩下的两大护法被他的悍勇震慑,招式间露出了迟疑。
张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强提一口真气,将正阳剑法的最后一招“日照山河”
施展到了极致。
剑光如匹练般暴涨,带着灼热的气浪,逼得教主连连后退,却也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当他看到教主带着最后一名护法仓皇逃窜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张远回过神,胸口的剧痛让他蜷缩了一下。
他侧过头,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插着一面被踩烂的魔教旗帜,旗面上的骷髅头已经被剑气劈成了两半。
风过时,旗帜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败亡者哀嚎。
“张盟主!
张盟主!”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喊。
张远费力地转动脖颈,看见潼关守将李将军带着一队亲兵正往这边跑,他们的铠甲上还沾着血,脸上却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李将军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盟主!
您撑住!
潼关守住了!
兄弟们把溃兵都赶回去了!
您……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亲兵们也纷纷跪倒,一片甲胄碰撞的脆响在林间回荡。
张远看着他们,突然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他想告诉李将军,守住潼关的不是他一个人,是那些死在城楼上的新兵,是那些明知不敌却还是冲上去的将士。
可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出微弱的气音。
阳光越明媚,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脸上织成一张温暖的网。
他仿佛又看到了师父的脸,看到了青城山的云海,看到了那些在潼关城头挥舞着断矛的身影。
“师父……我守住了……”
他最后笑了笑,这次,嘴角没有再溢出血来。
重剑依旧斜插在土里,像一座沉默的丰碑,而握着剑柄的手,虽然无力,却再也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