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确实有这么个人。
他怎么知道?
他在这驻守了近三十年,每天都在这里转悠,天天看,夜夜看,石碑上的那些名字,他都能背下来啦。
吊桥嘎吱嘎吱落地,铁索与滑轮摩擦的声响在荒漠里格外刺耳。
李仁心跟着师父踏上桥面,脚下的木板坑坑洼洼,边缘甚至已经出现腐朽的迹象。
好在,这边是关内,倘若换到另一边,怕是根本扛不住蒙阳国铁骑的践踏。
老兵已从城楼下来,腰间的长刀随着步伐晃悠。
他没直接带他们进城,而是拐向右侧的石碑群,靴子踩在沙砾上出沙沙声:“第三块,自己看吧。”
好奇了一路的李仁心,当即跑过去,昂打量那块石碑。
碑面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就变得坑坑洼洼。
好在,字迹倒还清晰,能够看清楚上边的内容。
目光循着一个个饱经风霜的名字缓缓移动。
最终,“陈大牛”
三个字出现在小家伙的视线中。
名字旁标注着:“朱雀营什长,任期一年,斩杀蒙阳兵十七人。”
后面没有骷髅头,却刻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碑底,那里藏着行极浅的字:“左臂中箭,卸甲归田。”
陈大牛撸起袖子,左臂果然有块碗大的疤痕,形状像片枯叶,边缘的皮肉拧成疙瘩,正是肩胛骨下三寸的位置。
看到箭伤,老兵这才松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老脸出现一抹笑意。
“当年朱雀营再次苦战数载,抢下宗阳关,你还能回来,真是不容易。”
“人这一辈子,总会有点念想。”
陈大牛笑着点点头,转而拉着还在观望石碑的李仁心:“走了,先找地方落脚。”
穿过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李仁心眨了眨眼,没想到这荒漠深处的关隘里,竟藏着片烟火气,七八排土坯房沿着城墙根铺开,屋顶晒着灰褐色的草药和谷物。
几个扎着布巾,皮肤极为粗糙的妇人正蹲在井边捶打衣裳,木槌撞击石板的“砰砰”
声,混着孩子们的嬉闹声,盖过远处的风沙声。
“这是随军家属住的安乐坊。”
陈大牛声音里带着点暖意,望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十分感慨的说道:“当年最多住过三百多户,近些年宗阳关外两百里又起了一座关隘,这里也就用不了这么多人啦。”
他指着最东边的几间房,目露回忆之色:“还记得当年住在这的人姓张,京北路驻军,守西边烽燧,死的时候他儿子才十六岁,第二天就上去顶了他爹的位置。”
李仁心正看得怔,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从土坯房后跑出来,怀里抱着只瘦骨嶙峋的土狗,差点撞到他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
小姑娘脆生生地道歉,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李仁心背上的药箱:“你是大夫?我娘的手被烫了,能帮看看不?”
不等李仁心回答,屋里就传来妇人的呼喊:“丫蛋!
别捣乱!”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抱着土狗跑回屋,临走前还冲他挥挥手。
陈大牛笑着拍拍他的背:“看到没?这就是宗阳关的日子,守军守着城,家眷守着人。”
他指着瓮城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