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市委招待所,一号会议室。
空气凝滞得像一块铅。
没有鲜花,没有水果,只有冰冷的白色搪瓷杯和一叠叠厚厚的资料。
联合调查组组长李云亭坐在主位,目光如鹰隼,锐利地扫过面前的陈净。
他的身后,是几位同样面无表情的部委干部,他们是各自领域的专家,沉默地扮演着观察者和记录者的角色。
“陈净同志,我们今天找你来,目的很明确。”
李云亭开门见山,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麒麟计划’,国家投入数百亿,人民寄予厚望。
如今‘祝融’项目一朝倾覆,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和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作为总负责人,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房间里每个人的心上。
陈净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愧疚,他微微低着头,姿态放得很低。
“李书记,各位领导,我无需解释,更不敢辩解。”
陈净的声音沙哑,充满了自责,“‘祝融’的失败,责任完全在我。
是我急于求成,在技术路线的选择上犯了冒进主义的错误;是我刚愎自用,没能充分听取不同意见,导致团队内部出现了难以弥合的分歧;是我作为总指挥,没能协调好各个环节,最终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
他没有丝毫推诿,将所有公开的、或是潜在的指责,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番“坦诚”
的陈词,反而让准备了一肚子质询的调查组成员有些意外。
李云亭的眉头皱了皱,他见过的犯错干部太多了。
拼命狡辩的,涕泪横流的,拉帮结派的……像陈净这样,冷静地将所有罪责条理分明地扛下来的,还是第一个。
这不像是认罪,更像是在做一份……结案陈词。
“急于求成?”
李云亭敲了敲桌子,拿起一份文件,“可我看到的资料是,项目上马前的每一次专家论证会,结论都是‘条件成熟,风险可控’。
所有与会专家,包括施耐德先生的团队,都在决议上签了字。
陈净同志,这似乎和你说的‘冒进’,有些出入啊。”
问题尖锐,直指核心。
陈净抬起头,迎向李云亭的目光,眼神黯然却坦荡:“李书记,文件是冰冷的,但人是复杂的。
专家们看到的,是理论上的可能性和数据上的支撑。
而我,作为决策者,看到的更是背后的国际封锁和时间的紧迫性。
我承认,是我利用了这种紧迫感,营造了一种‘不得不上’的氛围,影响了专家们的最终判断。
他们是科学家,而我,却用政治和热情,绑架了科学的严谨。
这个责任,他们不该背,只能由我来背。”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将自己的“罪责”
,从技术失误,巧妙地上升到了“决策失察”
和“领导艺术”
的层面。
这是一种更高明,也更难以被具体量化的“错误”
。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调查组的几位成员面面相觑,陈净的这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