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要把官印挂起来不干了的消息,像阵阴风,吹遍了新一团的每个窑洞。
团里的魂,好像被抽走了。
训练场上,那股子撒欢的野劲儿没了,死气沉沉。
伙房的大锅里就算飘着肉星子,战士们也吃得没滋没味。
自从那个叫赵刚的白面政委来了,规矩多了,可人味儿淡了。
李云龙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整日抱着酒葫芦,要么在窑洞里骂那“狗屁不通的条条框框”
,要么就去后山打兔子,枪声里全是邪火。
团里的事,他撂了挑子。
让那个懂规矩的赵政委管去,他李云龙不伺候了。
赵刚没退。
李云龙扔下的烂摊子,他一个人全扛了。
清点库房,整顿军纪,甚至用木炭在破木板上写字,办起了识字班。
可他像个外人,被整个新一团客客气气地孤立着。
战士们见了他,要么低头绕路,要么远远立正喊声“政委好”
,然后溜得比兔子还快。
小战士王虎就躲着他。
识字?他娘的,大字不识一个,照样能捅死鬼子!
他觉得赵政委是个好人,可这好人,跟他们这帮泥腿子,就不是一路人。
变故,从一个叫二蛋的小战士开始。
下午对练,二蛋正跟人摔跤,突然“嗷”
的一声就软了下去,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
“二蛋,你小子又偷吃啥了?”
“我看他是把老鼠药当糖吃了!”
粗野的哄笑声中,一股恶臭从他裤裆里散开,污秽的黄汤流了一地。
笑声戛然而止。
老班长张富贵蹲下身,探了探二蛋的额头。
滚烫。
他脸色骤变,推开众人,声音沉:“都散开!
不是吃坏肚子!”
第二天,同样症状的,倒下了三个。
第三天,七个。
恐慌,比瘟疫本身传得更快。
破窑洞改成的卫生室里,塞满了呻吟的战士。
那股酸腐混着死亡的臭气,浓得化不开,像是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每个人的脖子。
有人说这是鬼子放了毒,有人说这是老天爷降了罪。
团部窑洞里。
李云龙一脚踹翻酒坛子,酒水混着泥土,满地狼藉。
“团长,又倒了五个,拢共十七个了!
老卫生员说……是瘟病。”
张大彪的声音颤。
“瘟你娘的头!”
李云龙眼珠子通红,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疯兽。
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比鬼子的刺刀还让人心里毛!
老卫生员踉跄着进来,嘴唇哆嗦得说不成话,带着哭腔。
“团长……是、是伤寒!
是瘟啊!”
“瘟”
这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李云龙的天灵盖上。
他刚要作,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是赵刚。
他脸色惨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够了!”
一声冷喝,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