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窑洞里所有的嗡鸣。
“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
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第一,立刻封锁营地!
任何人不得进出!
村东头破屋清出来,当隔离区!
所有病号都挪过去!”
“第二,全团上下,所有水必须烧开了喝!
谁敢喝生水,军法处置!”
“第三,伙房仅剩的石灰,全部拿出来消毒!
重点是茅厕和水源!”
“第四,张大彪!
统计所有接触者,单独观察!”
一连串命令,清晰果断。
六神无主的战士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李云龙也愣住了。
他想骂娘,却现这书生说的每一条,都直指要害,都是他这粗人想都想不到的救命法子。
他第一次现,那些他听不懂的“规矩”
,在要命的时候,真他娘的能救命。
李云龙没说话。
他默默捡起地上的酒葫芦,重新把腰间的盒子炮拍了拍。
谁敢不听赵刚的,他李云龙第一个上去踹。
一个战士嫌麻烦,舀了瓢凉水要灌。
李云龙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连人带瓢滚出老远。
“你他娘的想死,别拉着全团弟兄垫背!”
他怒吼,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整个新一团,这台生了锈的机器,在两个最高长官一唱红脸一唱白脸的诡异配合下,重新运转起来。
但,敌人太过凶猛。
隔离区的病患,从七个变成二十个,又变成了五十个……
哀嚎声昼夜不绝,像钝刀子割着每个人的心。
赵刚两天两夜没合眼。
嗓子喊哑了,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他亲自带人挖隔离沟,撒石灰,甚至走进那个人间地狱般的隔离区,用手帕擦拭战士们滚烫的额头。
他看着那些年轻的生命一个个被吞噬,心如刀绞。
这天下午,日头毒得能烤出油。
老卫生员哭着跑来,最后一点草药和石灰都用完了。
而隔离区里,赵刚自己,也倒下了。
李云龙冲进隔离区,那股能把人熏个跟头的恶臭,他闻都闻不见。
他只看到赵刚躺在土炕上,脸烧得像块烙铁,嘴唇干裂出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李云龙就守在炕边,一动不动。
那双熬得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刚那张毫无血色的书生脸。
几天前,他还觉得这张脸看着就来气。
现在,这张脸在他眼里,比他娘的命都金贵。
他想起自己怎么给人家下马威,怎么指着鼻子骂人家是假斯文。
他想起这书生一个人办识字班时,自己那冷漠的默许。
这个他瞧不上的“白面秀才”
,是为了他手下这帮不争气的兵,才把自己累垮,才染上这要命的瘟病!
人家说的那些规矩,不是为了跟他抢权。
是为了让这支队伍活得更久,活得更像个人样!
他娘的,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想明白!
悔恨,是烧红的铁钎,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