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胄齐整,虽有血迹却无狼狈之态,更有个骑兵怀里抱着幼童,显然是从贼巢救出的百姓。
他忽然想起昨夜梦见的北斗星,第七星果然亮若明灯,此刻看着岳飞银枪上挑着的贼金印,方知此梦应在了此处。
岳飞滚鞍落马,银枪“当”
地插在「平寇」石碑前,枪缨上的血珠滴在「寇」字最后一点,竟似给这碑刻补全了最后一笔。
“幸不辱命。”
岳飞摘去头盔,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额,“某以二十骑佯败,引贼寇追至山谷,伏兵尽起时,贼众尚不知死期已至。”
此战岳飞以二十骑诈败而走,马蹄故意扬起烟尘。
陶俊见状纵马狂追,待贼众入得狭道,骤闻金锣声起,伏兵从两侧山壁如神兵天降。
滚木礌石轰鸣而下,箭矢如雨封死退路。
岳飞率主力回马掩杀,银枪如白蛇吐信,直取贼咽喉。
陶俊方知中计,欲拨马突围,却见崖顶红旗一展,岳飞弓弦响处,一箭贯穿贾进头盔。
二贼肝胆俱裂,未及拔刀,已被铁骑踏翻生擒。
王棣心中激荡难抑,三步并作两步抢下城楼,银铠肩甲在台阶上撞出清脆声响。
“贤弟!”
他张开双臂握住岳飞双手:“此等神鬼莫测之计,真乃天人下凡!”
岳飞慌忙抱拳躬身:“王兄折煞骠下了!
若无兄弟们舍命相护,纵有千般谋略,也难破这贼军”
王棣望着岳飞身后昂而立的骑兵,忽然现他们马蹄铁上都缠着布条——正是为了诱敌时减小声响。
他心中暗赞,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替岳飞拂去肩上尘土:“贤弟此计,可比韩信背水阵如何?”
岳飞正色道:“末将岂敢与古人相比?全赖使君运筹,将士用命。”
“走!”
王棣抬手重重拍在岳飞背上,“待吾修书八百里加急,将贤弟此战写入捷报!
为贤弟请功。”
他忽然指着陶俊、贾进二人,银铠在风中泛起冷光,“教朝廷上下都瞧瞧,我大宋儿郎,单凭百骑便能扫平贼寇!”
“王兄谬赞”
他轻声道,手指摩挲着腰间宝剑,“飞只愿这世上,再无流离百姓,再无趁火打劫之贼”
话音未落,远处相州方向传来百姓的欢呼声,竟似春雷滚过,震得檐角铁马都叮咚作响,恍若万千忠魂在云端击鼓,为这来之不易的胜果,奏起了凯旋之音。
王棣抚掌大笑,他伸手握住岳飞手腕:“贤弟休要过谦!”
他转身望向诸将,银铠在阳光下泛起霜色,“此役岳贤弟先诱敌,再设伏,三日内破贼数千,救民于水火,真可谓用兵如神。”
王棣欣然颔,从袖中取出枚鎏金令箭,箭身刻着「千夫长」三字,尾部缀着九道红缨,在风中猎猎如火焰:“岳飞听令!”
他双手将令箭递出,晨光穿过箭身纹路,“当庭擢升岳飞为千夫长之职,赐佩银枪令箭,今后可统辖千骑,随吾征战!”
岳飞愕然顿,单膝触地时,甲胄与青砖相击出清越之声:“使君厚恩,骠下粉身碎骨难报!”
他双手接过令箭,指节因激动而白,忽觉这令箭比平日握的银枪更沉三分——不是重量,是肩头的担子。